之後,那個熊黑一直打電話找你,很緊張的樣子。」
炎拓沉默了一會,自嘲地笑笑:「如果你是最上頭的那個人養的一條狗,角色再小,別人也會把你當回事的。」
聶九羅猶豫了一下:就是那個『林姨』嗎?林喜柔?」
她還記得,自己被炎拓「綁架」,和狗牙共處洗手間的那次,炎拓曾訓斥狗牙說,「林姨說了,你老實,我是來接人;不老實,我就是來運屍」。
狗牙不是怕炎拓,怕的是炎拓在林姨面前播弄這個「林姨」,很權威的樣子。
後來,她查看炎拓的手機,通訊記錄里一溜的「林喜柔」,當時她還奇怪來着:炎拓的母親不是早癱瘓了嗎,怎麼打這麼多電話呢。
再聯想到炎拓昨晚說的,「最早的一個,我出生前,就已經在我家了」,很像是地梟頂了他母親的名,鳩佔鵲巢,捎帶着養大了他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炎拓和地梟間的關係那麼奇怪:表面上看是在做倀鬼,暗地裏卻在打聽「怎麼可以殺死地梟」。
炎拓很久都沒說話,聶九羅也沒再吭聲,反覆看剩下要上火烤的那幾道傷,看到大腿上那道時,忽然就想歪了:也是幸運啊,這萬一要是偏了幾寸,抓中間去了,那她是絕對不會代勞的雖說她是學美術的,畫過裸體男模,鑽研過大衛塑像,但那畢竟是為了學術。
他自己烤吧,但凡分寸沒拿捏好,烤出個三長兩短來「聶小姐,你想開什麼條件?」
突如其來的這一句,把聶九羅嚇得手一哆嗦,水袋都掉了,心說還好,只要姿態端莊,沒人知道她腦子裏涉什麼色。
她咳嗽了兩聲,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原本要說什麼:「反正你也要回去的,回去之後得交代這一夜去了哪,身上的傷也不太好遮瞞,不如這樣」
「你就說你是落板牙的人手裏了,被抓傷了,但板牙的人為了表示講和的誠意,給你治傷,還把你放了。請你幫忙問問,他們要怎麼樣才肯把瘸爹那幾個人給還回來。」
炎拓沒吭聲,過了會,抬眼看她。
聶九羅讓他看得有點不自在:「有問題?」
「聶小姐,你一直說自己是個普通人、只想忙自己的事,跟板牙那邊是消錢債,對狗牙、地梟什麼的,沒探聽的興趣。」
沒錯,聶九羅挑眉,她現在還是這樣啊。
「你沒意識到,你現在做的,其實是在插手幫忙了嗎?還是那句話,錢債錢消,錢來錢往是賬目,人來人往就是交情了,越到後來,越理不清。沒探聽的興趣,就真的一個指頭也別沾,手插進去,保不齊哪天人都被拖進去…
…」
聶九羅打斷他:「我有分寸。」
「很多被摔下馬的,也都堅信自己是騎術好手」
聶九羅抓起晾在茶几邊角處的點火棒,咣咣敲了兩下,炎拓條件反射,一路從頭皮麻到腳心。
聶九羅說:「下半場。」
下半場,照舊是地獄裏兜圈,聶九羅的手法好得讓人想罵人:總能使得皮肉被烤得焦而不黑、香而不熟,且確保在他崩潰的前一刻上水袋。
有一次,趁着間歇,炎拓問她,能不能索性就讓他痛暈過去算了,昏迷了還能少受點罪。
聶九羅的回答讓他毛骨悚然:「不行,痛暈過去的,還會痛醒。而且,萬一人暈過去,意志力鬆散,失禁了怎麼辦?」
她可真是太知道怎麼打蛇打七寸了,炎拓一身熱汗之下,硬生生又起了一層冷汗:那他不如死了算了。
好在,遙遙無期只是一種感覺,時間分秒過去,再難捱的煎熬也會結束。
最後那幾撥,炎拓已經全然被炙烤得麻木了,汗出完了,牙根咬得都不知道什麼叫緊了,喉頭乾涸得像擠塞進一個沙漠忽然見她拿玻璃蓋罩滅火,還覺得莫名其妙。
下一秒,他反應過來:「完了?」
聶九羅:「完了啊。」
這就完了?炙烤得徹底了嗎?確定沒遺漏嗎?
炎拓看向自己的腰腹:「那些芽都逼退了嗎?」
聶九羅拈了張紙巾,把枱面上的垃圾等等都掃進垃圾桶里:「什麼芽?又沒長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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