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得太快了,什麼話都沒有給唐二打留下,手裏還捏着那張釋放了技能的撲克牌,桃心裏是唐二打的模樣。
而另一頭唯一的一個隊員也被劉佳儀和牧四誠圍殺。
場上只留下唐二打一個人,愣愣地跪在蘇恙的屍體面前,其餘所有流浪馬戲團的隊員都在往這邊趕——勝負已定。
但唐二打腦子裏只有賽前那個誇張的解說的聲音:
——【靈魂破裂槍!這把槍和獵人的左輪到底誰更厲害呢?!當然我們唯一能知道的,一定是靈魂破裂槍更痛,畢竟被靈魂破裂槍擊中的人死前都是面目猙獰的,一看就哇呀,痛到極致了!被獵人的左輪擊中可不會產生這種表情!】
唐二打的視線緩慢下移,他本來不想看蘇恙的臉的,但到了這一刻,要是再不看好像就像是不划算一樣,這可是他的副隊長,所以他看了。
奇怪的是,蘇恙沒有面目猙獰,他帶着安詳的笑意,脖子上還有鞭子的勒痕,看起來似乎很幸福地躺在血泊里。
那一瞬間,唐二打明白了蘇恙在想什麼——這傢伙死前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
一旦想到另外一個人可以因為我的死亡而存活,我就為此感到幸福,就連死亡的,靈魂碎裂的痛苦都沒有辦法掩蓋的幸福——因為另外一個人,是我心裏最重要的人。
【現在能和隊長站在一起,就是對我最大的獎勵!】
【隊長!!你又請假去喝酒!!沒有異端你也不能這樣啊!】
【隊長已經三十六了吧,為什麼不考慮成家啊?……沒有成家的想法?= =這種答案,難怪年年你都是隊裏被催婚催得最厲害的……】
【我嗎?我為什麼不成家嗎?……可能是因為……我喜歡的人也沒有成家的想法吧。】
那是在一個異端處理局年終慶典上。
唐二打喝了一口酒,頗有些苦口婆心地勸了他看起來過於純情的副隊一句:「這種人你趁早放棄吧,就是在吊着你,你都快三十了還沒有和你談婚論嫁——多半是個渣女。」
喝得有點醉的蘇恙靠在唐二打身上,他眯着眼睛笑了起來,好像是吃到糖的小孩子:「他沒有吊着我,只是真的……太遲鈍了。」
蘇恙醉醺醺地抱着唐二打:「但是……沒關係,你甩不掉我的,我會一直,一直……」
他的眼睛因為醉意漸漸閉合:「——地等下去。」
邊際線上,白六帶着流浪馬戲團準備給唐二打最後一擊,而獵人在此時此刻終於舉起了槍對準了自己,他帶着和躺在地上的蘇恙一樣幸福的笑意。
唐二打閉上了眼,好像在輕聲對蘇恙說一般喃喃自語:
「不會再讓你繼續等下去了。」
【系統提示:玩家唐二打的核心欲望發生變化——產生衍生攻擊技能(俄羅斯轉/盤)】
【系統提示:玩家唐二打技能鎖定對象為自己,因為技能鎖定對象中已經包含玩家自己,禁止重複鎖定自己,鎖定對象自動更換為殺意最重的玩家——玩家白六】
【系統提示:轉/盤開始轉動……】
子彈穿過獵人的頭顱,戲劇般地擊中了敵人的隊長,流浪馬戲團集體退出遊戲。
而唐二打就這樣荒唐地贏得了這場讓他失去一切的遊戲的勝利。
——一個人的勝利。
那群傢伙根本不在意這場遊戲的勝利,所以才能這樣簡單地就放棄,他們只是單純地靠着玩弄對手獲得遊戲的快意。
這場對於唐二打慘烈無比的比賽對於流浪馬戲團而言,也不過是一場玩得還算盡興的遊戲罷了。
神明問他的願望是什麼,贏得了一切的獵人目光渙散地抬起頭,許下了無法停止的願望:
【我想要所有人,尤其是蘇恙,可以活着這個遊戲。】
神明詢問他:【為此,你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嗎?】
唐二打閉上了眼,眼淚順着他的臉頰無聲滴落:【可以。】
躺在地上的唐二打無神地看着走廊的頂部,他的靈魂好像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要思考很久很久才能聽到白柳的話,才能回答白柳的話。
207、玫瑰工廠(11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