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家戶戶擠出一點口糧幫襯着點兒,讓她活到現在,實在不容易,咱們也是,能幫多少幫多少,總不能叫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不厚道。」
趙玉成跟在蘇詠霖身後,聽着他的話,滿臉費解和唏噓。
「一個婦人,都那麼大歲數了,夫家沒了,兒子沒了,就她一人,這活着多難?真不如死了痛快。」
蘇詠霖一頓,站住腳步,回頭看着趙玉成,神色不善。
趙玉成眨眨眼睛,迎着蘇詠霖不善的眼神,心下莫名的有些畏懼。
「子英,你方才說什麼?」
「我……」
「你說她不應該活着?」
「啊?」
「她不能活着嗎?她活着有什麼錯?」
蘇詠霖聲色俱厲,嚇了趙玉成一跳。
「不是,雨亭叔,我沒有說她活着有錯,我是說……對!我是說她年紀都那麼大了,活着太辛苦了,她辛苦,其他人不也辛苦嗎?」
「這是問題的關鍵嗎?」
蘇詠霖瞪着眼睛看着趙玉成:「因為她活着辛苦,她就不應該活着?年紀大了活着辛苦,就該死?若有一日你也老了,旁人對你說你活着太累了,也對你說你該死了,你會怎麼想?」
趙玉成瞪大眼睛,一臉震驚。
「不是,雨亭叔,這……」
「人有沒有良知,就要看他是如何對待弱者的!一個對弱者趾高氣昂、對強者奴顏婢膝之人,難道不是無恥之人嗎?人如此,國也當如此,一國之中人人對弱者趾高氣昂、對強者奴顏婢膝,這樣的國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蘇詠霖伸手指向北方:「你我奮起反抗的金國,不就是這樣的無恥之國嗎?若有朝一日咱們滅掉金國,建立起來的新國也如同金國一樣卑劣無恥,那麼我們造反又是為了什麼?!」
蘇詠霖怒喝一陣,怒氣沖沖甩手而去。
趙玉成目瞪口呆,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蘇詠霖的話不停地在他的腦海里迴蕩着,讓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隱隱約約感覺蘇詠霖說的是對的,但是卻又覺得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勁。
到底是什麼呢?
他看着蘇詠霖離開的背影,腦袋裏像是被人狠狠攪和一頓之後那般的雜亂無章,心中思緒萬千,似是有千言萬語欲要出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