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隨着宛兒逐漸好轉,像人樣兒了,景玉麟終於改了口風,承認孩子是生病,並不是什麼妖孽轉世。
他居然在孫喬面前,口口聲聲說:「咱們兒子……」
十年了,在孩子需要他的時候,他都沒看孩子一眼。
遲來的關懷,就像隔夜的餿飯,聞着就讓人反胃、噁心。
孫喬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
景玉麟要是不改口,仍堅持說景宛是妖孽,也許孫喬還會看得起他。現在的他,是個什麼東西?
感情就是很奇怪。
愛他的時候,覺得他英俊倜儻、才華橫溢,哪怕是嘆氣都比旁人優雅;一旦不愛他了,他再華麗的詩句,都油膩得厲害。
「娘,女兒想要和離,想要帶着宛兒。」孫喬道。
女人家可以和離。
但不管是多麼尊貴的女人,都不能和離之後帶走自己的孩子,特別是兒子。
兒子對於每個家族而言,是傳承,是血脈,不可能流落在外。
大長公主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咱們娘倆,倒像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強勢的母親,突然這樣溫情脈脈,孫喬更是感動得流淚,低泣道:「是娘處處想着我。除了娘,也沒人事事想着我。」
大長公主摸了摸她的頭。
「你現在知道娘好了?」大長公主笑了笑。
孫喬的眼淚滾了下來:「娘,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怕您罵我,不敢說。我生宛兒的時候,痛了一天一夜。」
「哪個女人生孩子不痛的?」
「我當時就想,我娘生我的時候,也這麼痛,我還成天氣她……白替我痛了……」
大長公主倏然一愣。
她抱住了孫喬,母女倆抱頭痛哭,十幾年的隔閡,至此算是徹底解開了。
轉眼就到了十月底。
皇帝忘記了大長公主和景家的事,但景家眾人都記得,算着日子在朝堂之上,提起了此事。
景家的老爺子、大少爺和其他幾名叔伯,紛紛從長州趕過來。
朝臣們也紛紛說,讓皇帝重提此事,做個了結。
於是,這天早朝,皇帝把景家父子、在孫喬院子裏做見證的景玉麟和景老太太、大長公主母女和景宛,以及負責治病的薛湄和盧老太爺、盧殊、盧文,全部叫到了金殿。
朝臣們都在議論。
「治好了嗎?」
「怎麼可能治得好?那成陽郡主不成神仙了嗎?」
「聽說那孩子已經病入膏肓了,從前還有點活氣,現在不行了。」
這話,是大長公主自己叫人放出去的,迷惑景家。
同時,也是大長公主的迷信:小孩子能損不能夸。越說他好,他可能越是撐不住;越說他糟糕,他反而更健壯。
景主事把心裏的得意藏起來,並沒有露出。
畢竟,要處死一個妖孽,對景家而言也不算什麼喜事。
景家父子等人先上了金殿,行禮之後退到一旁;然後是薛湄等人,行禮之後,也往旁邊站。大長公主母女和景宛,最後才來。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