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畏懼幸福。
就在這一瞬間,他感到手指在發熱,他的十指沒有任何掛飾,卻仿佛有一環本不該存在的戒指在發熱。
他抬頭,看向蝴蝶。
——蝴蝶在他的記憶里,應該具有特別的含義,以至於他在想到蝴蝶這個意象時,心中一陣一陣顫抖。可他此時望着蝴蝶時,卻想不起來這個含義是什麼。
所以,這裏只是夢。
他想要清醒,直到意識一點點脫離——
當他徹底突破夢境時,所有的幸福都消散了。少女望着他,低低地嘆息,像是望着某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狂妄生物。
蘇明安睜開眼,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這一覺睡得有些沉,他的意識朦朧了片刻,很快清醒起來——在車上被蕭景三打暈後,他來到了哪裏?
「滴答,滴答。」
他聽到細微的聲響,像是液體落下的聲音。
於是他側過頭——自己的右手腕上,竟然箍着一枚沉重的鐵鏈。血液順着手掌心滑落,落入銅盆之中,一陣冰涼的痛感傳來。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他靠在床上,旁邊是窗戶,窗下是極高的樓房。
直到咯吱一聲,有人推門走入——
一身現代裝的蕭景三,眉眼低垂,緩緩走入。他腰間的木牌叮噹作響,高馬尾隨風而動。他手中提着一柄煙斗,煙圈漂浮。
這一刻,仿佛有什麼破裂的鏡子在此拼合,蘇明安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蕭景三的神情籠罩着陰鬱,像是朦朧的林間輕霧,他臉上常有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了,嘴角無力地耷拉着。直到他與蘇明安視線對上,他似乎想露出一個笑容,然而面部肌肉卻僵硬至此,將他的笑容扭曲成半哭半笑的神情。
蘇明安很想說別笑了,笑得這麼難看。
但蕭景三還是在笑,他似乎只剩下了笑的力氣,除此之外什麼都不剩。
「你有什麼要向我解釋的嗎?」蘇明安說。
為什麼他被蕭景三打暈後,會出現在這種陌生的地方,甚至還在被放血。
蕭景三緩步走到他面前,每一步都極為沉重。
他眯着眼睛,抽了口煙斗,卻側着臉,讓煙圈順着窗外的風溜出,以免噴到蘇明安臉上。
「我們已經失敗了,你無法脫離神靈的控制,所以什麼都沒用了。」蕭景三說:「你是適格者,你的血對神靈有用,所以祂讓我作為監守者,看住你,給你放血。」
蕭景三曾以為自己能抗衡命運,但他發現只要有一個環節出了差錯,一切希望都會破碎,像是什麼都不曾抗爭過。
最終,連他自己也會失去自由。
蘇明安有種大笑的衝動。
像是看到命運的齒輪「咔噠」一聲,又回到了原點。
看着蕭景三悲哀的眼神,蘇明安開口:「放我離開。」
也許死亡回檔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但他記得神靈「禁止自戕」的話語。
「我做不到。」蕭景三說:「您忘記吧。忘記那些以前的事,就當副本剛剛開啟,您見過的事都不曾發生過。再過十四天,您離開副本,完美通關進度也會直接漲到一百,這是神靈承諾的,祂本身就是規則的利用者,祂不會毀約。」
蘇明安說:「——你要我忘記蘇洛洛,忘記林奶奶,忘記方舟計劃,忘記傳火者們,忘記——我已經追溯到的一切歷史?讓我安安穩穩待在這裏,被關十四天?」
蕭景三抽了口煙斗。
他低聲笑了,明明是在貶低蘇明安,語氣卻像是在責罵他自己:
「您就忘記吧。」
「反正您除了供血,也沒有其他作用。」
他的語氣中已經完全失去了慣有的戲謔,神情沉肅如雕像。
腰間的木牌叮噹作響,他背過身去,不再看蘇明安。
「那你為什麼要陪着我。」蘇明安說:「神靈的目標只有我,你可以逃走。神靈不能毫無理由地殺死一個人,你可以活下去。」
「我只是覺得,比起你一個人被神靈關着,還是我陪你好。」蕭景三說:「至
九百八十四章·「蕭景三線·以身為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