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擔心麼?」
「不。」雪暮依然是一身清素的灰色長袍,身上有十足的書卷氣,儒雅柔和。他捋去大氅上的皺褶,笑道:「我只是在驚訝…胡列炎長老原來正經打扮起來,還是有個人樣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着一種隱隱約約的魄力,實在是讓人無法抗拒。
胡列炎自然也生不起氣來。但他還是一邊往前走,一邊拖着中性的嗓音,陰陽怪氣地說道:「是呀,誰讓你知道了本長老太多不像人的事。但是一般來說,再怎麼不羈的浪子,最後總是要做回他自己的。」
這聲音里夾了幾分森然,帶了幾分冷意,又似乎在特指着什麼。雪暮心中「咯噔」一下,猛地抬起頭,看見胡列炎的背影。他那飛揚的紅髮,真像長蛇張開血盆大口,殘忍地撕扯着看不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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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雪樓
難得宗主和長老們在軟雪樓大駕光臨。
三雙眼裏都透出了凝重的光,唯有東朱吹了聲口哨,似笑非笑,修長的指尖溫柔地撫過信紙的邊角,悠悠說道:「下四宗的宴會嘛,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真的不去武魂殿麼?」
「首先得確定那個男人是不是在耍你。指不定是為宗門專門設下的鴻門宴呢。」西玄抱肩靠在一副活色生香的畫上,冷冷地甩過來一句話。
「哎,他敢嘛?本姑娘摸清一個男人的心理和脾性,就像庖丁摸上牛的皮。這麼多色相都犧牲下去了,不來點回報不就玩不下去了麼?」東朱那雙艷麗的桃花眼輕輕地,像電影裏的慢動作那樣,對着西玄幽幽地眨了一下,仿佛羽毛呵過肌膚。可後者卻厭惡地轉過頭去:「我是女的,別煩我。」
房間裏唯一的男人,北白,嚴肅地,一字一頓地道:「如果我們不去,那麼教皇滅掉九心海棠宗的這顆心就要定了。」天知道整場會議那另外三宗會添油加醋地把滅掉九心海棠宗的計劃說得多麼精彩。
「男人都是這樣麼?總想在媳婦和婆婆中間找平衡。真是浪費一具魁梧的七尺男兒身。」西玄又冷不丁甩過來一句。
「宗主,您怎麼看?」一道溫柔的女聲剎那間平息了屋內所有焦躁的氣氛,南青靜靜地、定定地望着桌邊那個沉默着的,清瘦的身影。
「宗主。」
她身披一層層深度不相同的紫紗冰綃,淡的薄的仿佛是清晨,空中盤旋繚繞的紫煙;深的,卻仿佛一汪潭水,水底那麼靜邃,深不可測。
是,深不可測。
四大長老或多或少都感覺到了這大半年來宗主的變化,落差大得可怕。儘管每個人都對一些敏感的事緘口不提,可她們的眼神中都帶着一種猜疑的情緒。
宗主……
長睫微微顫了顫,葉泠泠眸中依然不帶半點神采,卻隱隱藏着一些更讓人畏懼更讓人不願去猜測的東西。
四大長老都下意識地不去看她的眼睛,本能地躲開那無聲的壓力。
正是武魂殿……和天斗皇家一起害死了師父……
桌下,她指尖收緊,狠狠掐着自己,拼命地克制着心中的恨意。很快,白嫩的肌膚上多了一道烏青的印痕。
再一眨眼,她把眸中所有的感情又統統遮了過去。
不着聲息地把手收進袖中,葉泠泠俶爾起身離去,輕紗紫幔拂過桌椅。臨走時,她淡淡留下一句起決定性作用的話:「我們不去。不過東朱長老,請讓你家那位把會上的消息送一份過來——一些隔壁家的花花公子拿不出來的東西。」
聲音清澈而堅定,總而言之有了結局。大家又可以各忙各的了。只不過分別之前還要彼此互望一眼——宗主最後留下的那句話意思已經很是明顯。
東朱依然一臉的不痛不癢,美眸之中卻仿佛多了一絲慨然。
北白縱是再不滿也逆轉不了這個結局,只能重重地哼一聲,摔門而去。
西玄早不見了人影。唯有南青留了下來,漆黑的瞳仁深深地望着東朱說道:「我們這兒玩火玩得最厲害的就是你了。要小心。」
「我的姥姥喲,別嘮叨了,去管好小宗主吧。連北白都知道小宗主現在是恨死了武魂殿,巴不得要弄死比比東呢。」東朱聳聳香肩,眯着眼,滿不在乎地嬌笑。
是啊,從試煉塔
第八章:盛會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