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便可一路尾隨掩殺,輕鬆的吃掉我們。
撤退已經成為一種必然,可是經鬼子這麼一攪和,撤的也就沒有那麼從容了,總得有人留下阻擊日軍掩護主力,225團百十來個傷員就主動擔下這一艱巨的任務。不是趙金鵬冷酷無情,而是這殘酷的戰爭將人逼到這份上。
傷兵實在太多,帶着轉移終究是個累贅,只能拖累大部隊。更何況,就算他們順利抵達後方,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就只能聽天由命,**等死,亦或是落個殘疾上不得戰場。軍中不養閒人,最終只能在饑寒交迫中死去。這個道理趙金鵬懂得,傷兵們心中更是瞭然。所以,接到這個命令之後,所有人沒有任何怨言,反倒認為這樣去死才更有價值,至少並不窩囊。
撲通!趙金鵬跪在傷兵們面前,哽咽的說道:「弟兄們啊!我趙金鵬對不住你們!」說罷,以頭蹌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團座!你毋須自責!」一個老兵踉蹌的走來,說道:「還是那句話,之前我們浴血奮戰是為了尊嚴的活着,現在更是為了尊嚴的死,這是我們的命!」
老兵臉上面帶笑容,語氣平和,那眼神中充滿着堅決,趙金鵬更是看出了信心。有此強兵,何愁倭寇不滅?
此時最難割捨的便是戰友情,當然還有親情。
在彼此依依惜別之後,趙金鵬率領着主力部隊開始朝着春河集方向轉移,只有一營長韓軍業抱着一個年輕戰士久久不願離別。
「弟啊!別怨哥,也別怨團座!要怨只能怨你命不好!」
韓軍業抱着的正是他的親弟弟,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剛才的戰鬥令他身負重傷,韓軍業是多麼想帶着弟弟一起撤,可是他不能。作為軍官他不能搞特殊化,唯一能做的就是親自給弟弟置辦光榮彈。
「弟!拿着這個,哥已經加過料的,一拉弦就炸!」說着就將一個炸藥包塞在弟弟懷裏,然後兄弟倆緊緊的抱在一起。這世上最了解弟弟的還是哥哥,他知道自己怕疼,所以改了引信。
時間不多了,在弟弟再三催促下,韓軍業這才起身離開,剛走出不幾步,就聽見弟弟用盡全力的一聲囑託:「記着好好的活着,多殺鬼子替咱報仇!」
活着?是的!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可傷員們寧願捨身赴義,也要為他們爭得一時之機,豈不是為了讓他們活着?活着並非為了苟且,而是希望!因為活着才有機會勝利!
……
主力部隊撤退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日軍可以輕而易舉的攻克楊樹花陣地?那可不見得!傷員們雖然不能拿起武器抵禦日軍,但他們更極端的將自己化作一顆顆人肉炸彈。躺在戰壕里,與死屍的唯一區別可能就是他們還活着,活着就必要讓敵人付出代價。
所以,就當鬼子小心翼翼摸上陣地的時候,才愕然的發現,整個陣地已經空無一人,留下的就只是一些「屍體」罷了。第十師團的老兵們在徐州會戰時吃過不少「屍體」的虧。狡猾的支那人會利用屍體,做成詭雷,尤其是皇軍士兵的屍體,更是他們的最愛。皇軍有收斂友軍屍體集中處置的傳統,恰恰是這一點被支那人利用,每當打掃戰場時,就有不少皇軍士兵中招。所以,對於屍體的正確處置辦法就是系一根繩子拖拽,謹防詭雷。
然而,第十師團接連戰損,新補充的士兵並不了解其中內情,更何況這裏都是些中國軍人的屍體,處置起來當然也就簡單粗暴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是一刺刀。但當他拔出刺刀之時,卻發現殷紅的鮮血正從傷口中滲出。難道這個支那人還沒死?這可把鬼子高興壞了。原本就無處宣洩的怒氣可算是找到對象了。當即呼喚同伴,思謀着要用怎麼樣的殘忍手段虐殺他呢?
可是,他們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是個陷阱?
「小鬼子!爺爺等着就是你!」那「屍體」突然一個翻身,怒睜的雙眼攝人心魄,懷裏的炸藥包更是令人膽寒。「轟!~」加了料的炸藥包不僅拉弦就炸,還參雜着彈片石子兒,以增加殺傷力,其威力不亞於一枚大口徑炮彈。
這聲響就是傷員們進攻的號角。忙着補刀的鬼子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傷員忍痛挨這一刀就是為了掩護身下的炸藥包,也沒有想到這痛居然能讓這些傷員們引爆生命里最後的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