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子這邊首肯。
紀棠如今聽到宋星淵口中說的這段話,情緒還尚在穩定中,甚至是沒有感覺到意外的,看到他還是一副心智不成熟,只知道暗地裏張牙舞爪挑釁的模樣,她啟唇說:「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嗎?說完了嗎?」
宋星淵見沒激怒她,又冷笑道:「紀棠,宋家都不歡迎你――」
話未落地,隔壁的房間走出一位簡潔樸素的白色西裝中年男子,身材偏清瘦,已有灰白髮絲,氣質給人有種儒雅風致的老教授形象。
紀棠不認識眼前這位,反而是宋星淵立刻變臉了,不敢把話說完。
「星淵,你剛才在說宋家不歡迎誰?」
在燈下,他被橘黃色的光暈映襯出臉廓,眉眼間帶着被歲月沉澱過的成熟外,看着有幾分的眼熟,說話腔調極為的輕風雲淡,仿佛是在問今晚的飯菜合不合胃口。
宋星淵這張嘴就跟被無線的線縫紉上了,半天都沒憋出半個字。
他因為私底下的恩怨,不服紀棠是一回事,卻謹記着宋家尊敬長輩的規矩。
見他不說,中年男子聲音溫潤的開口:「星淵你若是不服氣,可以自立門戶讓北城再出一個宋家,到時歡不歡迎她自是你說了算,而這裏,她是宋家的女主人。」
這句話,字字看似很輕,卻帶着極重的含義。
紀棠站在原地,下意識看向面色隱忍着什麼的宋星淵,半天都沒反駁。
中年男子表明了立場後,轉身對紀棠一笑:「剛才我在隔壁聽見你沒吃晚飯,不吃對身體不好,去餐廳吃吧。」
紀棠看在他出言幫自己說話,想了想,也就沒拒絕。
一時間,也忘記問他是誰了。
「我是應該叫你哪位叔叔?」
在走下樓梯,紀棠遲疑了幾秒,還是問出口。
宋嶼墨的父親在家族是長子,下面的堂叔都是以排名第幾稱呼的,她問出這話時,對方沉思了會,看了她一眼道:「隨你。」
紀棠心想還能亂叫嗎?
而這位長輩,顯然是不在意這些稱呼,依舊保持着雲淡清風的那股氣度:「老爺子的身後事都是嶼墨一手操辦,這孩子雖然有點寡淡,卻自小有擔當,是個好孩子,你多心疼他一些,他那個媽……」
話至此,似乎意識到不便在紀棠的面前說這個,頓了頓就停下了。
紀棠表面上微笑點頭,很快便從樓梯走到了餐廳這邊。
大家都已經用完晚餐,保姆見她們出現,將保溫的飯菜重新端了出來。
紀棠剛落座,抬頭發現對面的飯菜都是清一色的蔬菜,清湯寡水的,旁邊還放着一杯清水,保姆對他極為恭敬的說:「宋老先生,這些菜都是用植物油炒的。」
「多謝。」
宋老先生對保姆道謝過後,不緊不慢的將筷子拾起,似乎是察覺到紀棠的打量,對她說:「年紀大了,吃這些對身體健康些。」
這話沒什麼毛病,紀棠心想她爸就喜歡大魚大肉,也不學學人家同齡人養生。
動筷後,一開始誰也沒有繼續說話。
偶爾,這位宋老先生會跟她嘮幾句,多半都是提起宋嶼墨的事,說他自幼與宋老爺子的祖孫情深厚,兩歲開始就被抱到身邊養育,開口第一句話叫的不是父母,是爺爺。
又說宋嶼墨幾歲開始就會將佛經倒背如流,小小年紀就很有天賦,而被他媽得知後,便在某一天,將閣樓書房裏珍藏的佛經都拿去扔了。
紀棠慢慢的聽入迷,也放下碗筷,手指握着水杯,眼睫一眨不眨的。
恨不得宋老先生能多說幾件事,而他說着說着便停下,搖頭說:「嶼墨後面長大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他重新拾起筷子,夾了一口青菜,還拿清水去過一遍。
紀棠疑惑的問他:「老先生,您半點油都不沾嗎?」
「小紀啊,現在的人壞得很,沒準往我飯菜里滴幾滴動物油呢,我這是薑還是老的辣。」宋老先生很有經驗之道,他飯量還不如一個小朋友的,怪不得清瘦到只剩下骨相輪廓了。
此刻樓上。宋星淵如同被罰站一般,直直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