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閒不願摻合進這等攸關別人子弟前程之事,長孫沖是否能夠重返長安在他看來根本不重要。固然有些「藐視王法」的嫌疑,可李二陛下乃是皇帝,皇權至上,凌駕於王法之上又有什麼不妥
只是見到幾乎所有人都深信長孫沖之判斷,絲毫沒有半分戒備之心,卻令他有些忍無可忍。
趁着長孫無忌起身坐回座位,李績諫言道「陛下明鑑,東征之事,干係太大,任何一個決斷都要前思後想、仔細斟酌。長孫沖固然潛伏於平穰城,能夠接近淵蓋蘇文的權力核心,但是其傳出的消息卻也要反覆論證、詳細考量,切不可深信不疑。否則一旦出了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他已經儘量用最為平緩的說辭提醒李二陛下以及諸人,不能將軍國大事寄託於一個「細作」的諜報之上,更何況這個「細作」還曾有過「謀逆」之先例
即便如此,也引來長孫無忌的強烈不滿。
他沉着臉,瞪着李績,問道「英國公之意,是犬子之用心不可信,亦或是老夫之對陛下之忠心存疑」
這話很明顯有些倚老賣老,當然,李績縱然身為宰輔之首,但是論功勳、論資歷,都遠遠不如長孫無忌。
然而李績平素低調隱忍,脾氣卻絕對不小,聽聞長孫無忌之言,怒氣也有些升騰,瞥了長孫無忌一眼,淡然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令郎未曾謀反之前,誰能想到深受皇恩的長孫家長子嫡孫會做出那等禽獸不如之行徑」
長孫無忌勃然大怒,怒叱道「放肆犬子犯錯,陛下已然懲罰,如今陛下已然寬恕其罪,允可其戴罪立功,英國公卻這般糾纏不休,莫不是想要違抗君命」
帽子挺大,李績完全不怵,但語氣也緩和下來「趙國公休要這般胡攪蠻纏,犯下謀逆大罪乃是令郎,不是在下。吾也不是不信令郎之忠心,只不過淵蓋蘇文奸詐,萬一早已得知令郎暗中將高句麗軍機偷偷傳遞出去,故而設下埋伏,豈非糟糕多一分小心總歸是好的。」
他現在極為厭煩長孫無忌,不過也明白這等緊要時刻非是內亂之時,否則影響了軍心士氣,有損大局。
自己現在是宰輔之首,大權在握,當真想要拾掇拾掇長孫無忌,讓他知曉眼下的大唐誰話事,往後有的是法子。
當着陛下的面,一定要保持自己對事不對人的立場
長孫無忌怒氣未歇,正欲說話,李二陛下已經蹙眉擺手,沉聲道「英國公之言,實乃老成謀國,對於長孫沖所傳遞之信息應當仔細甄別、小心應對,免得墜入淵賊奸計之中而不自知。茲事體大,不得不慎。」
長孫無忌滿腹言語,硬生生噎住,再不多言,悶聲道「陛下所言甚是。」
臉上只覺得火辣辣的疼。
沒辦法,無論陛下真心還是假意,李績身為宰輔之首,陛下自然是要偏向他一些的,與李績起了衝突,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真真是英雄白頭、美人遲暮,想當年似這等情況陛下總會站在自己一邊,如今浪潮奔涌,自己這前浪顯然已經被拍在沙灘之上
李二陛下又看向李績,道「長孫沖所傳回之信息,朕會親自甄別,英國公放心便是。」
李績得了自己想要的目的,馬上收斂,低眉垂眼道「陛下英明,微臣這就出去親臨一線,指揮大軍攻伐大城山城。」
「嗯,去吧,戰陣之上流失無眼,要多加小心。」
「喏。」
走出中軍大帳,李績抬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色,感受着北風刀子一般刮在臉上,心中因為長孫沖而來的擔憂消減幾分,深吸口氣,在親兵護衛之下騎上戰馬,奔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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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據理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