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差一點死於宮女之手……
李承乾愣了半晌,頹然道「因服食丹藥之事,朝野上下多番勸諫,父皇也多次表態再不沾染,卻每每事後反悔,照服不誤。如今若當真重新服食,只怕誰也勸諫不得了。」
李二陛下這輩子看似寬宏、虛心納諫,實則唯有兩個人的話聽得進去,一個是文德皇后,一個是魏徵,如今這兩人都已故去,誰還能說服剛愎自用的李二陛下?
丹汞之物,天下流傳久矣,加之大唐開國以來道門昌盛,使之獲得長足之發展,民間煉丹、食丹蔚然成風,誰都知其之危害,卻又無法捨棄其提振精力、修煉長生之功效,當然,前者立竿見影,後者虛無縹緲。
然則人性之與野獸之不同之處正在於野獸只見眼前利益,人們卻最是崇尚未來不可見卻極完美之處……
人會做夢,所以只有人才會嚮往虛無縹緲的無上天道,並為之孜孜不倦的付出眼前一切。
掌握了人世間至尊權力的帝王,自然希望能夠千秋萬載、永無休止的將這份權力延續下去,修仙得道、超凡脫俗,與天地同壽、與山石同朽,便成為他們夢寐以求的極致目標。
偏偏華夏文明源遠流長,上古流傳下諸多似是而非關於仙道之描述,或是口口相傳,或是載於典籍,總之一切有跡可循,仿佛登天之路就在那裏,只要極力尋找便一定找得到……
如此誘惑,帝王如何抵擋?
不過這件事眼下誰也勸諫不得,即便明知隱患重重,也只能暫且放在一旁。
房俊道「下午微臣入城一趟,去見韓王殿下,請其以宗正寺名義上書陛下,令殿下您回歸東宮。」
李承乾頷首,無奈道「如此,有勞二郎了。」
堂堂帝國太子,如今卻因為暫居的武德殿被李二陛下「霸佔」,居然無處可去、無家可歸,即便是回去自己的東宮,亦要向陛下請旨,還得拐彎抹角讓一個足夠份量的人前去,否則若他自己向李二陛下懇請,到時候李二陛下來一句「東宮破敗,有辱儲君身份」搪塞回來,下旨等到東宮修葺完成才准許太子回歸,那可就鬧了天下笑話,儲君威望將會蕩然無存,不知多少見風使舵之人瘋狂的撲上來撕咬太子,以期向下一任儲君顯示忠誠……
……
待到房俊告辭離去,太子妃蘇氏走入帳內,將托盤放在茶几上,端起一杯參茶遞給李承乾,柔聲道「這幾日太子夜難成寐、茶飯不思,千萬別傷了身子,多喝幾盞參茶補補身子,才有精力應對困局。」
李承乾苦笑「再有精力又有什麼用?父皇心如鐵石,無可更改,孤既不願、亦不能違背父皇之命。」
這年頭還沒有「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之類的思想,那是清朝閹割、扭曲儒家經義之後鼓吹的話,儒家學術暢行天下,奉行的是《左傳》當中「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昵,誰敢任之」的標準。
但李二陛下作為大唐皇帝,牢牢掌控朝局,更有數十萬東征大軍在側,一時半會兒尚不能完全撤出關中,他堅定心意想要易儲,一旦不顧朝野反對,不顧後世罵名,誰能抵擋?
之前面對關隴叛軍固然兇險重重、危若累卵,但好歹尚能憋着一口氣東宮上下拼死力戰,如今面對父皇的易儲之意,卻是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太子妃蘇氏坐在李承乾身邊,螓首靠在他肩膀上,神情黯然,幽幽嘆了口氣。
時也命也,縱有房俊那等驚才絕艷、忠心耿耿之肱骨,此番亦是回天乏術。相反,房俊這樣的大臣越是對太子中心不貳,太子便越會成為陛下心中朝政之隱患,亟待除之而後快。
一旦太子被賜死,東宮上下豈能活命?
即便陛下念及父子之情不忍加害,待到將來新皇登基,又豈能任由一個曾經獲得無數朝臣支持的廢太子活着?
或早或晚,李承乾與東宮內眷的下場已經註定。
絕境或許並不可怕,可怕是這種全無抵抗之力引頸就戮的感覺,令人陷入無限恐懼與絕望……
李承乾放下茶盅,深受攬住妻子瘦削的肩頭,用力緊了緊,溫言道「也不必太過絕望,二郎義薄雲天,乃性情中人,只要能夠確保他在朝
第兩千五十五章 求生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