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作揖,面上賠笑,心裏卻罵娘。
「三生不幸,縣令附郭;三生作惡,附鄰省城」,頭頂上一圈兒大佛,掌管一縣之地的小官兒連個小媳婦兒都不如,更何況是這長安城內、天子腳下
更別說,自己不過是京兆府一個司法參軍,還不如一個縣令呢
一個都惹不起。
也不知是那個王八蛋跑去衙門舉報,府尹立馬安排自己前來處置,還得通知萬年縣。
這一群小爺,誰壓得住、治得了
他們願意打架鬥毆就隨得他們去好了嘛,只好不出人命就行了唄
可府尹的命令不敢不聽,這會兒已經到了現場,若是任由衝突繼續下去,那就妥妥是自己的責任了。這可都是勛貴之後啊,有的甚至已經襲爵,妥妥的權貴,若是再出現傷殘丟官罷職都是輕的,搞不好就得流放三千里。
攤了這麼個差事,如何能夠不戰戰兢兢
當然,最該死就是那個通風報訊的傢伙
腆着臉,陪着笑,這位司法參軍一個羅圈揖,然後小心翼翼說道「大家都是當朝權貴,陛下臣子,別為了一些小事傷了和氣。若是彼此之間有什麼誤會,不妨掰開了好生溝通一番,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可若是氣盛之下大打出手,一旦傳到陛下耳中,恐怕難免一頓責罰,諸位說是也不是」
這廝口才不錯,能軟能硬,諂媚當中吐露着警告,使得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降了下來。
畢竟除非殺父奪妻之仇,否則誰願意鬧到陛下面前去
陛下可不慣着什麼勛貴子弟,往往勿論對錯,有理沒理先是一頓鞭子抽完再說
那劉玄意這才從地上爬起,捂着頭,吊着肩膀,鮮血從手指縫間不斷滲出,齜牙咧嘴先是恨恨的瞪着張大象好一會兒,然後指着李思文道「李老二,此事本與你無關,可你既然強出頭,那咱們之間的梁子就算是結下了」
李思文哼了一聲,揚起下巴,擼了擼袖子「大象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也不管你們有理沒理,衝着我來就好了。」
自從房俊這個棒槌官運亨通「改邪歸正」之後,長安內外最紈絝的子弟便是李二郎,拳頭底下也不知道倒下了多少紈絝子弟,再加上如今英國公位居宰輔之首,權傾朝野,李二郎更是無人敢惹。
豈會害怕弱雞一般的劉玄意
劉玄意恨聲道「娘咧若非仗着你老爹,腿都不知道被人打折了多少回,在爺爺面前裝什麼好漢」
邢國公生前與關隴貴族交情深厚、來往密切,但是他死之後,關隴那幫子勛貴卻並不拿劉玄意為重,若非惦念着好歹也有個國公的爵位,怕是老早就給丟掉一邊兒去了
李思文抱着手,一臉輕蔑「你還別不服,就算你老子活着又能如何小爺照樣揍得你滿地找牙」
原本已經平息下去的情緒,三言兩語之間又拱起了火。
劉玄意氣得哇哇大叫,任憑額頭的鮮血直流,張牙舞爪就要上去抓撓李思文,卻被身邊的朋友死死拉住。
剛才那一釜算是將這些人都給鎮住了,若非劉玄意反應快,在銅釜砸在腦袋上的瞬間躲了一下,只是擦碰了額頭然後砸在肩膀上,怕是都要給爆頭了。這李思文下手太狠,細胳膊細腿兒的劉玄意哪裏是他的對手怕是一個照面兒就得給放翻在地。
到時候大傢伙上還是不上
不上,那就眼瞅着讓人家看笑話,好歹也是一同來挑釁找茬的,由着劉玄意一個人被搓圓了捏扁了,大家往後如何見人
上,那麼搞不好將事情鬧大,就得被叫到李二陛下面前去,一頓責罰怕是跑不了。
更有甚者,那房二棒槌一直站在李思文身後呢,一臉的陰晴不定,指不定什麼時候狂性大發,大家可就倒了血霉。
若是早知房俊在此,借給他們倆膽子也不敢來找事兒
他們哪裏知道房俊之所以神情變幻,是在心裏感慨命運之無常,嗟嘆自己的「青樓運」如此多舛這對於一個胸腹之中有着無數錦繡詩詞,希望能夠效仿柳三變那等縱橫青樓之傳奇,令「紅袖夜添香、清倌薦枕席」的「有志青年」來說,簡直就是無以倫比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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