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在兵部衙門,自己則匆匆騎馬,趕往皇宮。
衙門裏頭,一眾官員小吏看着這些被安置在兩側值房歇息的水師兵卒們,見到他們身上因為與風浪搏鬥而留下的創傷,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兵部雖然大多是文官,但是管着大唐軍隊的後勤輜重、兵員調撥、將官銓選、戰後撫恤等等事務,平素傷殘的軍人見過不老少,但是如同這般遍體鱗傷的兵卒,卻少見得很。
尤其是看得出來,這些兵卒身上的傷患多不致命,但是那一副幾乎被熬幹了的身子骨,的確令人蹊蹺
郭福善乃是兵部右侍郎,眼下兵部並無主官,尚書之位空置,他便是除去房俊之外的第二人,比不過此人性情和善,絲毫沒有一人之下諸人之上的覺悟,平素絕不肯擺譜擺資歷,見了誰都笑呵呵的,人緣極好。
這會兒衙門裏閒了下來,卻又未到下值的時候,並且房俊千里遠赴江南,將這些兵卒帶回來安置在此處,必然是有重要之事,整個衙門裏,誰敢先走
郭福善便端着一個大茶杯,踱着方步來到田運來面前,笑容和善道「本官乃是兵部右侍郎,不知足下如何稱呼」
田運來一聽,兵部的大頭頭啊,趕緊緩緩站起身,恭謹答道「末將乃是皇家水師校尉,田運來。」
「呵呵,不必拘謹,快坐快坐,本官也只是隨意聊聊田校尉看來歲數不大,事府兵出身」郭福善隨意的坐到田運來面前,笑問。
天下軍隊,唯有左屯衛與皇家水師不同,乃是奉行募兵制,非是大唐的府兵制度。所以左屯衛與皇家水師之兵卒,要麼是自府兵之中招募的精銳,要麼乾脆就是各大家族的私兵部曲,餉銀靡費,卻也因此戰力更強。
只是眼下這等募兵制度還不能完全適用於全部軍隊
田運來聞言,規規矩矩的坐下,沉默了一下,道「非也,末將原是農戶,後來鄉間遭受天災,變作流民,家人都餓死了,不得不流落東海,成了海盜後來被侯爺招降,更被委以重任,奉命率領船隊橫渡大洋,探索新大陸」
在這個帝國最高等級的軍事衙門裏,曾為海盜的經歷,使得他深感自卑。
田運來倒是未曾在意,不過是一個底層的校尉而已,出身農戶也好,出身世家也罷,即便是土匪海盜,又有什麼關係他也就只是閒着無聊,問問看房俊到底為何將這些人安置於此,自己卻跑去宮裏。
然而未等他說一些展示大度的言語,身後便有人說道「不過是一個罪孽深重的海匪,居然亦能夠堂而皇之的竊據兵部衙門的高座之上房侍郎還有沒有點規矩,將這兵部衙門當做了藏污納垢的市井裏坊不成」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盡皆變色
郭福善冷着臉,站起身,轉過頭去看着那個翹着二郎腿坐在床邊的年輕人
而田運來的部下則紛紛起身,怒目而視。
這年輕人錦袍玉帶,一身華貴,尤其氣度不凡,只是相貌稍稍差了些,身材瘦削無力,面色慘白,眼長唇薄,一臉刻薄。
有水師兵卒喝道「放你娘的屁吾等奉命遠航,數百個日日夜夜飄蕩於大海之上,遭遇了無數的風波險惡滔天巨浪,皆是校尉率領吾等死裏逃生,方才創立赫赫功勳,豈容你這般羞辱」
那年輕人一臉譏諷之色,撣了撣自己的牛皮靴子,不屑道「一群海匪盜寇,卑賤如豬狗一般的東西你們是隨着房俊滅國絕嗣了,還是拓地千里了,不過是出海轉了轉,也敢遑論什麼功勳跑來爺爺面前胡吹大氣,真特麼不要臉」
水師兵卒紛紛怒目相向。
軍中最終袍澤,生死之間並肩作戰的情誼,豈容得自家的主官被人這般羞辱
郭福善望着這個年輕人,目光幽幽,嘆氣道「霍王殿下,還是莫要給自己招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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