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能夠說出這番話,可算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番態度,已經是近乎祈求了。
朱祁鈺亦是有些躊躇,他的確沒有想到,老岷王能夠這麼捨得下面子。
畢竟,他的輩分擺在那裏,姿態都低到這個程度了,朱祁鈺要是再堅持,也不妥當。
不過,要是就此放過,他之前的籌劃難免會受到影響。
就像胡老狐狸猜測的一樣,朱祁鈺早就料到,會有周王這樣沒有自律守節的親王出來反對宗學。
廣通王等人的鬧劇,就是打臉他們最有效的法子。
這件事情當庭揭開,起到的震撼力是最大的。
和岷王不同,有東廠在手,朱祁鈺早就知道,廣通王等人真正的目的,是用前岷王世子之死來做文章。
這件事情要是真的,那麼鎮南王陷害長兄,兄弟鬩牆,自然是大逆不道。
要是假的,那廣通王等人攀誣兄長,同樣也是一樁大大的醜事。
總之,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周王等人之前的說辭,都將不攻自破。
如今老岷王退了一步,只求不要將事情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開,而且話也基本是攤開了說的,平心而論,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
可是要是真的在宴後解決,那麼倒不會完全沒用,只是效果會差上不少。
猶豫了片刻,朱祁鈺便做出了決斷,虛手一抬,隔得遠遠的將岷王扶起來,道。
「岷王叔祖請起,是朕未曾考慮到叔祖此刻的心緒,確有不妥,既然如此,等大宴結束再處置此事不遲。」
老岷王頓時鬆了口氣,拜謝道:「老臣謝陛下體恤。」
說着,朱祁鈺轉身開口道。
「舒良,你去外頭將廣通王等人暫且押於偏殿,等大宴結束再行處置,切記,不要再鬧出什麼亂子來。」
如今的殿中,群臣宗室皆在殿中,面對天子坐在下首。
而舒良身為內宦,奏事結束,自然是來到了御階兩側的角落裏,正好在天子的側面。
因此,從他站着的角度,一抬頭便瞧見了天子落在御案下的手,邊說着話,邊對他打了個手勢。
舒良本是心思機敏之輩,又早知天子的盤算,頓時便會意,拱了拱手便領命而去。
於是,諸王都放下心來,各自回到位置上,與此同時,朝臣們也帶着幾分不甘,重新落座。
尤其是成安侯郭晟和寧陽侯陳懋,臉上的失望之意,簡直遮掩不住。
然而沒過片刻,外頭便有幾個內侍慌慌忙忙的跑進來,為首者仍是舒良。
不過這一回,他的發冠散亂,身形狼狽,臉上有些青紫,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樣,一進殿就跪在地上,哭道。
「陛下,不好了,內臣奉聖命,押廣通王等人去偏殿,結果廣通王和陽宗王兩個人,非說是內臣從中作梗,阻止他們覲見,不僅打了內臣一頓,而且掙脫了看着他們的內侍,如今已經朝殿中衝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