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秘聞,即便早有猜測,可真的聽聞之時,他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些震驚。
最後,還是胡濙最先將此事揭了過去,淡淡的道。
「陳年往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必再提,老夫早年的經歷,陛下想來是清楚的,如此說來,陛下所說的功績,恐怕未必是指軍功。」
朱儀也反應了過來,胡濙到底有沒有尋訪過建文皇帝,早就是過去的事了,他要關注的還是眼下。
「可是,岳丈您是禮部尚書,典制一事您應該是最清楚的,我朝祖制,凡爵位世劵,非社稷軍功不得封,這……」
胡濙的神色有些複雜,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最終,他還是長長的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半晌之後,方開口道:「總之,你不必擔心,陛下說你我相似,只怕還有一層用意。」
朱儀想了想,卻不得要義,只得乖乖的道:「請岳丈賜教。」
胡濙淡淡的道:「等!」
見朱儀依舊疑惑,胡濙解釋道。
「陛下特意提起老夫早年的經歷,就是讓你不要着急,老夫當年,訪仙訪了二十年,陛下說你還年輕,未來必有機會,便是讓你戒急用忍,靜待時機。」
「他讓你以國公之禮為你父親下葬,外人看來,這是在刻意貶低你父親,但是反過來想,這何嘗不是保全了你父親的國公之位?」
「陛下沒有削去成國公府的爵位,又對你說了這些話,便是在告訴你,成國公府的門楣不會失掉的,但是,想要真正承襲下來,只怕要等上一段時日了。」
說着,胡濙嘆了口氣,感到一陣頭疼,年紀大了,這麼用腦子真有點受不住。
一念至此,他對某豐國公的怨念更深了一層。
要不是這貨多事,在天子面前提了成國公府的存在,哪來這麼多麻煩事。
聽了這番話,朱儀竟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憂慮。
高興的是,峰迴路轉,成國公府還有保住的希望,憂慮的卻是胡濙的話。
躊躇了片刻,朱儀還是沒忍住,問道:「岳丈,您當年為太宗陛下訪仙,用了二十年,陛下他不會……」
不會也讓自己熬上二十年吧。
胡濙搖了搖頭,這回倒是沒怎麼猶豫,開口道:「這恐怕不會,當年……事態特殊,如今應該不會,老夫猜測,短則三五年,長則七八年,這件事情必會塵埃落定,至於具體要多久……」
望着老岳丈的神情,朱儀總有一種感覺,他老人家猜到了什麼,但是卻不肯對自己說。
他剛想要開口發問,胡濙便再度開口,將他噎了回去。
「老夫記得,你方才說,陛下給了你三天的時間準備?」
朱儀點了點頭,於是胡濙道。
「既然如此,那就三天之後再出發,三日之後,剛好有常朝,老夫就不去送你了,你走的時候低調些,最好是趁常朝的時候出發,路上千萬不要着急,尤其是剛出城的時候,慢慢走,明白嗎?」
呃,其實不太明白……
但這不是什麼難事,朱儀便依言點了點頭,隨後,他便瞧見胡濙揉了揉額頭,開口道。
「好了,提起心勁兒來,老夫還是那句話,每逢大事有靜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經此一事,或許成國公府,能更上一層樓呢?」
「這麼晚了,折騰來折騰去的,老夫也乏了,這就回府了,你趕緊回去瞧瞧你家老夫人,還有月娘,替你擔心了大半夜,好好回去安慰安慰她。」
說罷,胡濙甩了甩袖子,起身便要離開。
朱儀被訓了一番,也不敢再多問,乖乖的將胡濙送到門口。
不過臨出門時,眼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胡濙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淡淡的道。
「不必多問老夫,咱們這位陛下,做事一向周全,不會叫你糊裏糊塗的等下去的,你想知道的答案,要不了多久,會有人告訴你的。」
說罷,不再多言,上了轎子便離開了成國公府,只留朱儀一個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