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通一案,該如何處置?」
說起來其實有些可笑,王驥的事情鬧得這麼大,但是實際上,僅憑平越的那封血書,最多削去他的爵位,罷職為民,還不至於流放。
因為,這事情鬧得再大,畢竟還算是在朝廷博弈的政治範疇之內,並不能算是什麼大罪。
真正讓王驥被流放鐵嶺的,是他包庇羅通,欺上瞞下的罪過,這才是明文寫在大明律當中的。
所以,王驥的處置,天子直接就定了,但是到了羅通,卻需要詢問刑部的態度。
而這件事情,很明顯兵部和刑部是通過氣的,刑部尚書金濂大步出列,拱手便道。
「陛下,羅通倒賣軍器一案事實清楚,依例,私自倒賣軍械,視同通敵大逆,念在羅通在瓦剌一戰中於國有功,刑部擬判秋決,但可宥其一家老小。」
不抄家,不滅族,只殺羅通一人,應該說,這也算是念及羅通的功勞,輕判了。
只見天子點了點頭,道。
「准刑部所奏,羅通處斬,其家人不罪,其他一概涉罪人等,一概論罰。」
「臣領旨。」
金濂拱了拱手,退回了遠處,但是,于謙卻依舊穩穩的站在丹墀中間。
北風呼嘯而來,捲動龍旗招展。
這樁遷延了一年多的案子,終於到此為止塵埃落定,儘管心中早已經對此有了預料,但是,真的宣佈的時候,場面還是不免一片肅殺。
當今聖上素來寬仁,即便是當初追究王振餘黨,除了被當中打死的馬順之外,也基本沒有動過屠刀。
唯一的一次,可能就是使團一案,張軏等人假傳聖命,擅自泄露邊境軍情,以致天心震怒,判了斬刑。
再有,就是羅通了!
如此想想,這麼唯二的兩次斬殺朝廷大臣,竟都是和軍務有關,可見天子雖然寬仁,但是,對待軍政一道,還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呀……
在場的老大人們心思紛亂,有些聰明的,已然隱約明白過來,為什麼天子要在此時處置羅通一案。
不出意外的話,便是在為接下來的整飭軍屯鋪路了……
人群當中,張輗的臉色有些複雜,腳往前抬了抬,但是那一步,始終都沒有跨出去。
當初羅通叩闕,事態複雜,雖然最開始這個提議是羅通自己提的,但是到了最後,他卻的的確確是被迫出手的。
而之所以英國公府逼迫羅通必須叩闕,有很大一部分成分,是為了阻止互市,保證張軏等人在瓦剌的安全。
從這個角度出發來看,英國公府其實是虧欠羅通的,所以,當初其實是為了拖延時間,想辦法再救羅通,所以牽扯出了當年的舊案。
本以為等迎回了太上皇,便可藉此功營救羅通,結果,到了最後,張軏等人出了事,張輗連自家都顧不上,自然也就將羅通給拋到了腦後。
如今再聽到他的名字,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有心想要為羅通再說幾句情,但是想到今天準備的事情,張輗最終還是收回了腳步,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於是,在一片肅殺的氛圍當中,于謙再度開口,終於開啟了今天的正題,道。
「陛下明鑑,臣奉聖命巡查邊境,查察羅通倒賣軍器一案,過程當中,查得邊境諸鎮近數十年來,軍屯廢弛,邊將侵佔軍田,肆意役使邊軍,大墾私田,中飽私囊,以致操練不行,軍中綱紀敗壞,逃役流民頻發。」
「長此以往,我大明邊境必將千瘡百孔,屢受虜賊所擾。」
「故兵部聯合都察院,刑部,戶部,五軍都督府,同請陛下准奏,徹查邊鎮軍屯,肅清綱紀,再振邊軍!」
這件事情發酵了這麼久,自然不是白白髮酵的。
隨着于謙的話音落下,左都御史陳鎰,刑部尚書金濂,戶部尚書沈翼,加上豐國公李賢,靖安伯范廣,數位朝廷重臣,幾乎同時移步出列,道。
「臣等同請陛下,准兵部所奏,徹查軍屯!」
儘管早就知道,天子對於整飭軍屯一事十分關注,但是,在場的諸多大臣也沒有想到,這次廷議,一上來就這麼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