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香亭一事,必是朝中奸人蓄意害我長哥兒,以亂我天家和睦,起皇子倫序之爭,此用心險惡之極也,皇帝務需嚴查嚴審,不可令底下大臣輕忽懈怠。」
「長哥兒方今出閣讀書,羽翼未豐,哀家護佑不及,外朝有奸人窺伺,雖有皇帝看顧,卻終難面面俱到,為國本計,東宮屬臣備設,不可繼續遷延,翼護之臣需選忠心得力之人。」
「此前長哥兒冊封,出閣,備府等事時,有功之臣,不可慢待,當視情狀加封賞賜,以彰我天家之心,安社稷之固,震懾宵小,令東宮奠安。」
這番話,王瑾說的不急不緩,未增一字,未減一字。
不過,他的話音落下之後,在場的諸臣,神色便都有些古怪,有些大臣,已經忍不住開始交頭接耳。
相對而言,朱祁鈺倒是平靜,點了點頭,道。
「朕知道了,你且回宮稟報聖母,就說這些事情,朕會好生處置,讓聖母安心養病,不必憂心東宮。」
「奴婢領旨,告退。」
王瑾也知道,這種場合不是他能多留的,所以,得了天子的回話之後,也沒有遷延,拱手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隨着王瑾離開,文華殿中也漸漸安靜下來。
接着,朱祁鈺便道。
「剛剛的話,諸卿也聽到了,梃擊一事,朕已命東廠並錦衣衛仔細查探,若需大理寺協助,杜卿配合便是。」
「但惟涉及東宮之事,不可輕忽,屬官備設及賞賜諸臣,該是如何個章程,諸卿便議一議吧。」
應該說,這一次孫太后和朱祁鎮二人,配合的還算默契,更重要的是,相較之前,學聰明了不少。
如果單純從利弊的角度來講,剛剛孫太后傳過來的那番話,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就是在為太子爭取利益。
至於所謂梃擊香亭一案,只是引子而已。
事實上,無論是朱祁鈺,還是在場的諸大臣,對於此案大致心中都已經有了底兒。
那名宦官當場自殺,便是斷了線索,想要查出『幕後真兇』,幾乎是不可能的。
對於孫太后等人來說,也並不想知道這個幕後真兇是誰,他們只想讓朝廷上知道,有這個幕後真兇,就可以了。
因為這樣一來,便可以藉此發難了。
所以,孫太后真正的用意,是落在後面的話,即選得力之臣,備設東宮屬官,並賞賜有功之臣。
朱祁鈺之所以說他們學聰明了,是因為,這一回孫太后等人,並沒有試圖掩蓋這個目的,但是,表面上卻又做的很乾淨。
朝臣們心知肚明,她是在替太子爭取利益,但是,卻挑不出毛病來。
太后不是無緣無故的發難,而且,也沒有過分強硬的干預朝政。
這一點,從剛剛王瑾的措辭就可以看得出來,他說的是替聖母傳話,並非傳旨,而且,話也不是對群臣說的,而是對天子說的。
說白了,這是孫太后作為嫡母,在教導皇帝這個『兒子』,並非是皇太后在向皇帝下旨。
而且,她也並沒有說要讓誰進東宮,或者是要皇帝具體賜封誰,只是說了個大方向,所以並不能算作是干預朝政。
既不是無理取鬧,又沒有干預朝政,自然大面上也就無可指摘。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地方可以挑毛病的話,可能就是在太子朝謝的時候,沒有嚴格按照儀程打發太子出閣受賀,而是多嘮了會嗑。
但是這……
拿這種事情彈劾一個皇太后,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何況,她老人家都被氣得臥病在床了,這個時候再揪着這麼一點小事不放,未免有些過分冒犯。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種在儀典上任性的事情,最喜歡乾的可不是孫太后,而是御座上的這位陛下。
所以,這種事就沒法說,只能認下來。
因此,在場一眾大臣,頗有些躊躇。
剛剛太后的話,他們聽的分明,對如今的狀況,也基本都有了把握。
甚至於,在將此事的來龍去脈理了個差不多之後,眾臣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了一個共識。
日後的朝堂上,恐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