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畢竟為宣宗皇帝嫡親血脈,如今雖患有頑疾,難當儲君之位,可畢竟多年以來,輔佐朕躬,德行出眾,雖廢太子之位,卻不可薄待,二位為宗室之長,故此,太子此後當如何安置,朕想問問二位之意。」
這話一出,在場二人懸着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大半,只要不讓他們摻和太子廢立的大事,那就一切好說。
聽皇帝這個話頭,廢太子已成定局,但是,太子被廢之後的待遇,卻不能怠慢,所以才找他們二人來商議。
事就是這麼個事,但是,聽了皇帝的這番話,二人心中卻又有些糾結,朝堂之上,很多話是不能聽表面的。
天子這個時候說是要厚待太子,但是,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卻要畫個問號。
躊躇片刻,二人對視一眼,最終,襄王率先開口,道。
「陛下仁德親親之心,臣等感同身受,不過,太子既然被廢,便當改封親王,臣以為,不妨擇一江南膏腴之地封與太子,歲祿依照最高的一萬石計,當可彰陛下之心也。」
這話說的中規中矩,也是最容易想到的一個方案,但是,顯然不是朱祁鈺想要的。
於是,他搖了搖頭,道。
「太子尚患有疾,還是應該留在京中繼續養病為好。」
啊這……
襄王縮了縮頭,一時沉默下來,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最害怕的就是現在這種局面,皇帝什麼也不說,讓他們自己猜,然後他們說自己的看法,皇帝就否決,最要命的是,否決之後,也不說自己想怎麼辦,讓他們繼續猜,這可如何是好?
所以說,關鍵時刻,還是得看岷王的,有了襄王剛剛的試錯,他思索了一下,開口道。
「陛下所言甚是,不過,臣以為太子既長,雖然時有癲狂,可多數時間,仍然十分賢德,如今宗人府事忙,僅臣和襄王二人已難以應付,此前宗親參與海貿之時,曾更定章程,左,右宗正一職,當以陛下兄弟或未就藩之皇子擔任。」
「然此前鎮庶人被囚鳳陽,陛下諸皇子亦未長成,因此,此章程遲遲未及施行,太子殿下自幼長在陛下膝前,情分同父子無異,今陛下既有意留太子於京中,臣以為,可命太子為右宗正,坐鎮宗人府,掌各地皇莊諸事。」
這話一出,一旁的襄王頓時臉色一變。
他沒想到,岷王這個老東西,這個時候還不忘坑他一手。
的確,按照之前開海時候議定的章程,宗人令一職,應選年逾五十,德高望重的藩王擔任,往下的左,右宗正,由皇帝兄弟及未就藩皇子擔任,再往下的左,右宗人,則不拘條件,由藩王之中,選賢任用。
這麼設置的目的,本是為了最大程度的打消皇帝對於宗人府的戒心,防止他們好不容易得到的這點權力,再度被剝奪,但是,就像岷王剛剛所說的那樣,因為種種緣故,到現在也沒有實行。
反倒是宗人府,現在早已經是今非昔比了,算到現在,宗人府的權力,已經經過了三輪擴張,從最初只能掌管宗學,到後來代表各藩王組織商隊參與海貿,這兩次改革,可謂是大大拓寬了宗人府管轄的範疇,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第三次改革。
兩年之前,隨着海貿的擴張,諸王紛紛赴京,想要藉此機會,更多的爭取商隊的名額,拓寬財源,但是,天子對此卻並沒有輕易鬆口,反而是談起了增設皇莊的事。
隨着這數年下來,風調雨順,皇莊也開始逐漸實現了盈利,但是,依舊有不少藩王,仍然固守着舊制。
趁着這次進京,皇帝將他們留在京中,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總算是說動了大半的藩王,同意將莊田全面改建為皇莊。
按理來說,這件事情本和宗人府沒什麼太大關係,因為皇莊的管理,實際上是礦稅太監,地方衙門和藩王三者相互鉗制的關係。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在皇莊的全面改建完成之後,天子便將礦稅監挪到了宗人府當中,雖然仍舊隸屬於內宮,可具體的事務,卻像皇店一般,開始和宗人府接洽。
如此一來,宗人府的權力和往昔相比,便有了極大的擴張,要知道,皇莊改制之後,各藩地的歲祿,有大半都來自於皇莊的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