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刷子的,京中內外大多官員的履歷,他都記得清楚。
所以朱祁鈺這麼一提,他立馬就想起來了,道。
「回皇上,前次考計,項文曜為上中,吏部擬破格拔擢其為右副都御使,巡查山西,目前尚未動身。」
朱祁鈺點了點頭,道。
「既然如此,就命項文曜調任吏部右侍郎,協理部務,吏部事忙,內閣輕省一些,天官大病初癒,先到內閣當中掌事,也免得太過勞累。」
底下一陣鴉雀無聲。
唯有兵部當中一個三十多歲,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的官員面露喜色,閃身出列,道。
「臣項文曜,謝陛下天恩。」
要知道,項文曜原本是正五品的兵部郎中,上次考績是上中,按制可以越級拔擢到正四品。
同時,按照朝廷慣例,京官外放可以原地升品一級,也就是說,他本應是從三品按察使或者上府知府。
但是偏偏遇到了土木之役,都察院死了一大批人,於是他就被破格授予了正三品的右副都御使,巡查山西。
這對於項文曜來說,已經是大喜事了。
可誰料這臨出發之前,天上竟然還能再掉餡餅!
一個外放出去的右副都御使,和六部之首的吏部侍郎,同為三品,可地位哪是一樣的?
朝廷慣例,地方的三品調任京師,平調視為升遷,工部,刑部這樣相對排名靠後的三品,調任戶部,吏部,平調也視為升遷。
這麼一算,他本來最多只能升三級而已,現在一下子連跳六級,可不是天上掉餡餅嗎?
照理來說,天子雖然有權這樣越級拔擢,但是總歸會有御史之類的,站出來說兩句。
但是這次不一樣,底下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倒不是項大人眾望所歸,而是群臣都被天子另一句話給驚呆了。
他們沒聽錯的話,皇帝的意思是,再升授一個吏部侍郎,由兩個侍郎負責部務。
至於原本的吏部尚書王直老大人,則是要專門到內閣去……
但凡熟悉朝廷如今的官制的人,都會立刻反應出來,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調令,到底是多麼爆炸性。
簡單的說,這份調令,隱含兩個信息。
第一,王直身為吏部尚書,卻被奪去了署理部務的權柄,也就是說,王直雖然被加了一大堆銜,但是他失去了最重要的百官之首的權柄。
第二,單從現在來看,皇上沒有提拔新的吏部尚書,所以王直還是吏部的坐堂官,並不是加銜,只不過因為「大病初癒」,所以暫時到內閣理事。
也就是說,此舉開了外朝六部主官,兼任內閣大臣的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