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去傳令,仙則領着達奚與張信之入營。
想起臨行前李承志的交待,達奚稍有些擔憂:「若是逼迫過甚,會不會適得其反?」
這句話說的沒有沒尾,李顯一時沒反應過來。張信之卻知道他是何意,但他並未應話,只是神色古怪的看了眼李顯。
常言窮山惡水出刁民,北鎮卻截然相反。
孝文帝未遷都洛陽之時,六鎮為舊都平城之屏障,將卒多為拓跋貴族,鎮民多為鮮卑、敕勒大部族、豪強。
遷都之後,這些人的地位一落千丈。又因為抵禦柔然,元宏索性強令:凡六鎮軍民,皆不得外遷。
哪怕是因功累遷,遷職升官,九成九也只會在六鎮這個框架之內。就如李承志任虎賁將時,麾下多有六鎮豪強子弟,其父祖已貴為候、伯之爵者不勝枚舉,但大多數依舊為六鎮之官。
又因元宏強行漢化,重用漢臣等一系列措施,六鎮將官也罷,豪強也罷,地位一落千丈,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之後為擴充兵員,屯田養兵,凡被貶之官吏、戰敗之將卒、或因反叛革籍的民戶、及戰爭中強擄的俘兵、難民,一股腦的全賽到六鎮,可見構成之複雜,矛盾之尖銳。
說實話,能堅持近二十年,六鎮硬是捱到山窮水盡,已無半絲活路的地步才反,委實出乎李承志的預料。
可見韌性之堅!
所以即便待遇差些,甚至是苛刻些,但只要有口飯吃,這些人暫時就鬧不出大亂子。
不然李承志為何會派李顯來?
正因為李顯有些莽,所以也是一根筋。向來都是郎君怎麼說,他就怎麼幹,從不打一絲折扣。
比如郎君說了,每人每日需背夠紅土百擔,才能發一張粟餅,那他就絕不會在你背夠五十擔的時候,發給你半張。
莫說五十擔,就是九十九擔都不行。
比如郎君又說了:若是敢有人鬧事,便以雷霆手段待之,該砍頭的砍頭,該驅逐的驅逐。
李彰倒是沒殺過幾次人,但被他押送出境的卻有不少。且是拖家帶口,一併驅逐至西海之北,任其自生自滅。
過了浚稽山,除了戈壁還是戈壁,連口水都找不到,怕是活過三日都難。
便如這般,在強壓政策之下,難民營中的怨氣很大,但一直相安無事。
只因留在這裏,至少還有條活路,若是去了漠北,卻是十死無生。
所以張信義已然料到,達奚此次雖是臨危受命,但差事算不得難。
一是因為達奚忠厚,不似李顯這般不近人情,一點都不懂的變通。權限之內,定是會予鎮民行些方便。
二是李承志深知張馳有道,暗授達奚之安置之策,比只知一昧強壓的李顯寬鬆了好幾倍,自然要輕鬆許多。
所謂由儉入奢易,便是這般的道理。
哦,承志稱這是崩潰療法!
心中思忖,張信義隨達奚入了軍營。
營寨就立在弱水河邊,共有一千。而這一千兵看押的民壯就近有上萬。若加上其妻兒、老小,至少也在四五萬左右。
達奚下意識的生出一絲狐疑:數量如此懸殊,李承志為何就不怕亂民嘯營?
正值午時,營中已開始造飯,也有步卒駕車,準備給難民送飯。
達奚突發奇想,說已見過民壯,卻不知老弱如何安置,要跟着去看一看。
張信之的任務只是將達奚送到地頭,故稱宿醉無力,不願再騎馬奔行。李顯無奈,只能親自帶路。
而剛出營寨,達奚便聽到了一聲爆響。
聲音極大,似是比雷還要響。雖然騎在馬上,但達奚依舊能感受的大地陣陣晃動。遠處紅霧漫天,似是有血雨從天而降。
達奚隨李承志征戰關中,自然見識過火器之威,更知這是火藥所致。但他不知道為何會用在此處?
「此為何故?」
李顯言簡意賅:「炸山!」
達奚一聽就懂:應是將紅土炸松,以便民壯鏟運。但奇怪的是,這般大的動靜之後,即無馬嘶,也無人嚎,四野間不是一般的寂靜?
就算西海的
第五九二章 崩潰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