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願意聽聽我的故事?」輕輕一笑,厲澤海淡淡的說道。
「當年的我其實是安州城的一名鐵牌捕頭,微不足道。」
「我記得那是一個秋天,天乾物燥,突起大火,熊熊烈火燒毀了好幾個院子。我等捕門的捕頭都去幫忙滅火,救人!」
「當時,我未婚妻家中也着了火,我就匆匆衝進去想要把人救出來。」
「可是沈大人知道我看到了什麼?當我衝進裏面救人的時侯,我在床上看到了我的未婚妻還有馮家的小少爺。」
「兩人不着寸縷,驚慌失措,就這麼赤裸裸的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能看的出來,她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也未曾被下過藥,她並非是被強迫的,她不是被強迫的!」
「呵,人生至此,何其可悲!」
雙拳緊握,厲澤海臉色蒼白,但心中的那份憤憤不平,那滿腔的怒火幾乎要將整個人都灼燒掉。
「你知道麼,當時那一瞬間,我就想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活活燒死算了,可最後我還是救了他們,只因為我是一名捕頭!」
「當年我初入公門的時候,我的師傅告訴我,我們是朝廷的捕頭,有時候人情與原則之間的抉擇必須要做。」
「身為一名捕頭首先要做的事對得起自己的身份,若是連我們自己都不能堅守最基本的信念,都那我們手下的捕快又會如何?」
「所以,即便我看到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之後,即便我已經萬念俱灰,我還救了他們。」
「我對得起所有人,對得起我的身份,對得起我的師傅,卻唯獨對不起自己!」
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頭所有的怨恨,就這麼平靜的看着對面的沈鈺。
突然,厲澤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他,也仿佛在嘲笑自己。
「可結果呢,沈大人,你知道結果如何麼?」
「結果,自那日以後,我就開始被人報復。我的父母被殺,兄弟皆死。」
「我的師傅,一個堂堂捕門銀牌捕頭,僅僅因為替我說了幾句好話,就被人構陷打入大牢,擇日問斬!」
「他勤勤懇懇一輩子,一生都在恪盡職守,可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至於我,則是被他們打斷了全身經脈,廢掉了丹田,折斷了四肢,扔在大街上乞討為生,他們說讓我像狗一樣活着!」
「我曾經幫助過的人,沒有一個肯偷偷幫我。反而比別人做的更絕,更狠。這些就是我曾經幫助過的人,這些就是我的堅持,多麼可笑!」
「我每日每夜都在經歷着欺凌,折辱,整個安州城所有人都該死!」
「你告訴我,好人真能有好報麼?」閉上雙眼,往日情景歷歷在目,仿佛一把把刀一般刺入他的胸膛。
即便是相隔了這麼久,每當回憶起來,他總是痛徹心扉,輾轉難眠。
「那時候我就告訴我自己,只要能報仇,只要能報仇,我願意付出一切,可是太難了,因為我的對手是馮家!」
「馮家,難道是安州城的馮家?」
「不錯,就是那個馮家,沈大人也覺得我痴心妄想是麼?」
「不,我只是覺得,這還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眉頭微微一挑,沒想到厲澤海要復仇的會是馮家。
在安州城內,馮家猶如龐然大物一般,即便是前任總督賀源在人家面前也只能賠笑,何況是依附於賀源的興海幫。
即便興海幫號稱安州城第一大幫,在馮家面前依舊不夠看。
況且,興海幫還要偷偷構建大陣,暗中還要做那麼多事情,就更不能跟馮家翻臉了。
所以即便是見到了昔日的仇人,也只能舔着臉笑臉相迎。
長期的壓抑,難怪他能這麼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