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董卓,一戰而破長安,如何不是天命所歸!」
長安的象徵意義無比的重大,古來便有「得關中者,得天下。」之類的傳言流出
「若是明公不入主長安,那麼傳言之中,必然會對明公。」
「明公若是不定居長安,恐怕民間之中,會有人認為明公並沒有被天命所眷顧,因此不敢……」
閻忠的聲音微微低沉了下來。
許安眼眸微凝,漢時之人,篤信鬼神,幾乎所有人都相信天命之說。
得益於《太平道》和後世的一些知識,以及長久的經歷,如今許安也算是兵陰陽的大家,假鬼神以助道之事,他做的也不少,自然對於這個時代人的心理和想法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閻忠說的是正確的。
一切從實際出發,就如同推行政策一般,一些政策在某些地方可能是良政,但是在另一個地方可能卻並非是良政,甚至可能會演變成惡政。
所以任何的事情,都必須要因地制宜,適應實際,適應時代。
其實某種意義上,許安他如今也是另一種孤家寡人,太平道原本就是張角建立起來的宗教,他們相信鬼神之說,信奉仙神。
許安晉位為大賢良師之後,為了樹立威望,為了建立威勢,鼓舞士氣和安定人心,用兵陰陽等辦法,讓層層光環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傳言之中,許安已經被當成了神靈一般的存在。
但是,不同於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許安從來都是和民眾站在一方,所實行的每一項政策,幾乎都有益於民生,因此許安受到了更多的擁戴。
對於皇帝,大部分人或許心中是敬畏,但是對於許安,大部分人的心中是崇敬。
「天祿閣、石渠閣兩閣,乃是皇家的藏書閣,光武遷都洛陽之後,雖然帶走了許多藏書,但是天祿閣、石渠閣兩閣仍然留有副本,這一次王允等人倉皇逃出長安城,兩閣之中很多書籍都保存了下來。」
王允和皇甫嵩等人終究還是被聲名所累,不敢放火焚燒了這些藏書。
不過也有可能是確實太過於匆忙,忘記了這些藏書,於是兩閣的藏書都便宜了黃巾軍。
石渠閣是未央宮藏書之所,由西漢丞相蕭何主持營建,位於未央宮的西北部。因閣下有石為渠導水,故名石渠閣。石渠閣是西漢時期國家最大的藏書閣。
漢宣帝甘露三年(前51年)曾詔諸儒講五經同異。
《後漢書·翟酺傳》載:「孝宣論六經於石渠,學者滋盛,弟子萬數。」
西漢中晚期,石渠閣又成了首都的學術中心,漢室的儒生們在這裏參加集議,有時候天子都會親臨石渠閣旁聽。
天祿閣,未央宮藏書閣名,也是西漢初由蕭何主持營建,位於未央宮北部。
天祿閣得名於天祿,天祿即天鹿,漢代人們認為天鹿是一種象徵祥瑞的神獸。
《三輔故事》載:「天祿、石渠並閣名,在未央宮北,以閣秘書」;漢武帝時「建藏書之策,置寫書之官,下及諸子傳說,皆充秘府」。
天祿閣存放的幾乎都是漢帝國的文史檔案和重要圖書典籍,這裏的藏書多達三千餘卷。
漢成帝時,曾命光祿大夫劉向等人在此進行過一次大規模的典籍的整理和校勘。
劉向召集了兵家、史家、觀星、醫學等多方面的出眾者,分別整理諸子詩賦,兵書、數術和方技等書。
「每一書成,向輒撰為一錄,論其指歸,辯其訛謬,敘而奏之」,並著有《別錄》。
劉向死後,其子劉歆秉承父業,總括群篇,撰成《七略》,這也是中國第一部圖書分類目錄。
「明公遷移治所於長安之後,可以命工匠將這兩處藏書之所的所有典籍全部印刷成書,將國學院就設立於兩閣之內。」
許安眼眸微亮,他之前不了解未央宮的情況。
經過了閻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行得通。
一旦未央宮成為了辦公之地,一部分又劃歸為國學院,便等於成了擴大版的晉陽府衙,其原來的神秘性也將會消散一空。
改宮室為府衙,宮室也不至於被荒廢棄置,平白的浪費錢財去維護。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許安沉吟了片刻,閻忠說的雖好,有一個問題還沒有解決。
「就是把晉陽所有的署衙都搬遷而來,未央宮確實能夠容納,但是長樂宮和建章宮又如何利用。」
「建章宮經歷戰火,經歷了修繕,如今已經沒有往日盛況,明公可以改建章宮為太平觀。」
「武帝好慕仙道,建章宮中最為高大的建築當屬有『神明台』,周設九室,象徵九天,曾住道士、巫祝百餘人,據傳在高入九天的神明台上可和神仙為鄰通話。」
閻忠眼神微眯,不屑的笑了一聲。
「不過若是真有神明,那麼現在武帝肯定還活在人世。」
許安聽到閻忠的冷笑,也是有些感慨,長生不死,萬壽無疆,誰又不為之心動。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那尋仙問道多年的始皇帝,早就證明了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長生不死的神藥。
「桂宮、北宮兩宮,也可以作為署衙之地,兩宮原本是后妃居住,殿宇規格不如未央宮,建築較小,可以作為非直屬的署衙使用。」
「明光宮,昔日武帝求仙而起明光宮,可以作為宣講場所,開放於信眾,明公可以每周安排符祝於明光宮中講解經義,傳播道義。」
「至於長樂宮,如今看來唯有擱置,以後統一天下之後,自然有署衙可以填充進入。」
長樂宮和未央宮兩宮規制相差不多,就是將如今太平道的署衙都填進兩宮也必然難以填滿,只有留待以後備用。
「既然閻公已經有了腹稿,那麼長安城的改造,便交給閻公處理。」
有閻公出謀劃策,許安也是輕鬆了不少。
閻忠拱手稱諾,並沒有推遲,他提出此事,便是已經有所準備,兩人同謀多年,早有默契。
「不過……」
許安抬頭看向未央宮漆黑的殿外,他的語氣也陰冷了下來。
「這長樂未央的名字也改一改了,這長樂未央,這長久的歡樂,只屬於他劉氏一家,但是,苦的卻是全天下的百姓。」
「那應當改成什麼名字?」
「應天。」
「應天?」
「受命而正,順應天命,是為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