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裝步兵。
他們從未有見過這隻軍隊。
「踏——」
身穿着厚重的鐵甲,使得那些重裝步兵每走一步,都會發出沉重的踏步聲。
吳景瞳孔放大,他終於明白此前那沉重的踏步聲是從何而來。
那些身穿着玄黑色重甲的軍卒皆是手執着鐵棍一樣的古怪兵刃,但是又和鐵棍不同,有握柄,也有護手,似乎是一種鈍器。
「呼————」
還未吳景反應過來,那群黑甲軍士一名盔上掛着黃穗,似乎是軍官的黑甲軍士將中的鐵棍向下猛然一劈。
沉重的呼吸聲響起,那群湧入太廟的黑甲軍卒猛然發起了衝鋒。
吳景神色一凝,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兩名身穿着重甲的黑甲軍卒已經一左一右向他直衝而來。
吳景久經戰陣,他知道如何應對這種合擊之法。
兩柄鐵鐧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封鎖了吳景左右騰挪的空間。
吳景目光閃動,陡然向後退去。
軍陣作戰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後,但是現在卻是小規模的戰鬥,根本沒有什麼軍陣可言。
對於這種小規模的爭鬥,吳景的經驗還算是豐富。
鐵鐧揮空,其中一柄幾乎從吳景的鼻尖擦過,吳景甚至都能清楚的看到那鐵鐧上的紋路。
雖然他從沒有見過這種古怪的兵刃,但是他知道,這兵刃一旦砸在他的身上,恐怕他就再也站不起來。
躲過了致命的一擊,吳景沒有猶豫沉腰發力,雙手握刀猛然向前斬擊而去。
「鐺!」
金鐵敲擊聲響起,吳景的臉色大變。
他手中的百鍊環首刀,砍破了那黑甲軍士最外層的盔甲,但是之後便再也砍不進去半分。
「嘭!」
還未等吳景猶豫,那被他砍中的黑甲軍士已經是拋棄了手中的鐵鐧,沉肩榻胸一氣呵成,狠狠的撞擊向他的胸口。
連人帶甲兩百多斤的身軀直衝而來,吳景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被撞得正着,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吳景掀翻在了地上。
吳景被這一猛烈的撞擊撞得差點背過了氣去,眼前一陣發黑。
劇痛從他的胸腔和腹部同時傳來,骨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吳景想要說話,但是鐵鏽的味道已經充斥在了他的口鼻之間,他的喉嚨痛的難受,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他的喉嚨。
血紅的顏色取代了原本的黑暗,最後映入吳景眼帘的是一柄越來越大的鐵鐧……
短短的十息的時間,戰鬥已經結束。
太廟之中,唯一還能站立的只有那些身穿着黑甲,面帶着猙獰面甲的軍士。
疾風呼嘯而過,太廟之外那面玄黑色的旌旗被猛然吹起,繃直。
在這一刻,那旌旗上的大字也映入了眾人的演練——「陷陣」。
申時七刻(16:45)
黃巾軍攻入洛陽城後的一個時辰,洛陽城中最後的抵抗力量也宣告消亡。
許安在萬軍的歡呼聲之中進入了洛陽城中。
這數年以來洛陽城所經歷的災難比其千年經歷的災難都要殘酷萬分,一切的繁華都被付之一炬,隨着那東逝的黃河滾滾而去。
紫氣潛隨帝座移,妖光暗射台星拆。
家家流血如泉沸,處處冤聲聲動地。
兩側破敗的丘虛,仍舊殘存着的黑色無言的述說着曾經的慘狀。
洛陽地區百萬之民,被董卓強行驅趕着遷往長安,一路上無數的人的慘死,無數的人被破家滅門。
曾經最為富庶的河南之地,如今只餘下空蕩蕩的丘虛,以及數萬留存者。
而那數萬居民,還是因為孫堅兩次攻佔洛陽,都遷移了不少的民眾進入洛陽。
洛陽戰亂頻繁,但是終究是一處肥沃之地,如此肥沃的田地,並不需要擔心人來耕種。
董卓振奮了精神之後,也沒有再行燒殺搶掠之舉。
如今洛陽地區的人口,好歹是有了三四萬人,不至於太過於荒蕪。
太廟是中國古代皇帝的宗廟。
太廟在夏朝時稱為「世室」,殷商時稱為「重屋」,周稱為「明堂」,秦漢時起被稱之為「太廟」。
如今洛陽的漢室太廟大門洞開。
漢室太廟的內外,飄揚的盡皆是代表着黃巾軍的土黃色旌旗。
許安緩步走在前往太廟的道路之上。
攻佔洛陽,根本就沒有花費黃巾軍多少的精力,甚至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
鎮守在洛陽的漢軍早已經被周昂帶領的河內兵拖的疲憊不堪。
雖然和孫堅相比相去甚遠,但是周昂畢竟是被袁紹委任成豫州刺史的人,又如何能是什麼庸才。
周昂消耗了吳景所有的精力,使得黃巾軍撿了一個大漏。
許安抬頭看着修繕完好的太廟,這裏經歷過了修繕還算是完好無缺,見不到被大火燒過的跡象。
但是被四周的丘虛圍着,卻是看的有些諷刺。
許安步入太廟,空氣之中的血腥味很淡,但是還是被許安嗅了出來。
地上的暗淡的血跡證明了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廝殺。
許安沒有讓人跟隨,獨自一人走入了太廟之中。
太廟之中,燭火明亮。
就算是前線的戰事再如何的激烈,太廟之中仍然留着人值守,維持着太廟的清潔和明燈不滅。
太廟之中立着自劉邦起始漢朝所有皇帝的牌位。
牆壁之上掛着漢朝每一任皇帝的畫像,對應着底下的牌位。
那些人的面目神情,有威嚴,有冷酷,也有溫和……
他們的功過是非,都被史書盡數的寫在了史書之中。
他們其中有人確實是勤政愛民,確實是體恤民情。
只是他們其中也有昏庸之輩,也有惡劣之輩。
他們建立的功績不應當被否定,但是他們的過錯也不應當被遺忘。
贏取了天下的漢高祖劉邦。
平定了七國之亂的漢景帝劉啟。
橫掃漠北、犁庭掃穴,立下了不世之功的漢武帝劉徹。
中興漢室的光武帝劉秀。
……
家天下,終究是有極大的缺憾。
第六百四十六章:兵進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