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了命令,讓黃龍徵集所有能夠徵集的馬車前往河東郡的大陽城候命,這些馬車將會作為運兵車來使用。
冷兵器的作戰和熱兵器的作戰完全是兩碼事,冷兵器作戰對於體力的要求尤為巨大。
熱武器時代,士兵只需要有裝填子彈,開槍射擊,行動的力氣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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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冷兵器時代,卻是需要身披着十幾斤乃至幾十斤的甲冑作戰,揮舞着鐵製的兵刃,舉着沉重的盾牌,排列成戰陣搏殺。
就是只開弓放箭也是一件體力活,後世的弓箭有各式各樣的現代化儀器,可以省力,但是在古代卻沒有那樣的現代化儀器和各種裝置。
戰場之上,弓兵急射除非是萬不得已,一般的將領根本不會下達這個命令。
一名普通的步弓手拿着制式的弓箭,用步弓盡力連射十箭左右手臂必然酸痛難耐,氣力衰減。
戰陣之上的開弓射箭可並不是說什麼只要將箭射出去便可,還需要箭矢具備的相當的殺傷力,畢竟敵人基本都會有一些防護。
若是箭矢威力太小,就是敵軍沒有多少的防護,也難以造不成多少的傷害。
開弓射箭並非是什麼不需要體力的事情,古代的弓箭手也遠沒有遊戲和影視劇那樣的孱弱。
培養一名合格的弓手所需要的花費的是普通進展步兵的數倍之多。
冷兵器作戰,前進挪移,衝鋒陷陣,追擊敵軍,保持軍陣也都需要足夠的體力。
「明公。」
許攸遲疑了一下,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許安。
「這一次東征的耗費頗巨,之前中州旱情也消耗了不少的錢糧,并州雖然豐收,但是支援中州,幫助災後重建,還有以工代賑修建各種工程,也是耗費頗多,明公這樣徵集大量的戰馬和徵調馬車,所耗甚,徵集的費用不提,但是人吃馬嚼都每日都需要海量。」
「出征幽州,也需要大量的錢糧,三郡烏桓、公孫度兩部不需要供給錢糧,但是上谷烏桓部和兩郡軍區的部曲所耗費的錢糧也需要并州支援。」
「漠北用兵,也是需要并州去支援,并州雖然是太平道故土,開墾良田,修建水利頗多,已有千里沃野,但是這樣消耗卻是力有未逮」
「按照原先的用度,并州的儲備只能維持我軍現在這樣最多一月的時間,漠北三個月的時間,幽州軍兩月。」
「過了這些時間,我軍就會面臨無糧可調的局面,只能從民間征糧,不足以堅持到秋收。」
本來在原定的計劃之中,要到明年的秋收之後,再對漢魏兩庭用兵,但是現在卻是不得不提前一年的時間。
形勢的轉變來的太過於突然,根本沒有給許安留下太多的時間。
因此糧食儲備其實根本不夠,距離秋收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糧草的問題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無糧可調那就從民間征糧,以市場價收取糧食,現在各地都實行屯田制度,按照屯所為單位,徵集糧食,我們的田稅徵收的不高,民間的餘糧很多,不願意接受征糧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各地的符祝進行勸導。」
許安停頓了一下,回答道。
「明公,這樣恐怕和我太平道一貫的行徑有違,明公可能會失去并州的民心……」
許攸眉頭微蹙,最終還是提出了相對的意見。
許安將手中的筆擱置在了一旁的硯台之上,轉頭正視着許攸,堅定的說道。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要為東征讓路。」
「戰端一開,便沒有人可以避開戰爭的影響。」
「我們和漢魏兩庭所爭奪的是整個天下的歸屬權。」
「勝,則騰飛九天,從此天下之大任由其縱橫!」
「敗,則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許安的眼神深沉,神色嚴肅。
「戰爭不是兒戲,我們現在所進行的這一場戰爭,是一場解放天下的大戰。」
「這份責任不單單是軍人的責任,這份責任應當是所有不願意去做奴隸,所有不願意去做豚犬,所有不願意被壓迫的人應負起的責任。」
「我相信我們的民眾,他們能夠理解我們所遇到的問題,他們能夠理解我們到底是為什麼而戰……」
許安轉過頭看向北方,那裏正是黃河的方向,并州的方向。
并州的民眾受太平道思想的影響最大,其中很多人都是從四州一路輾轉而來。
他們正是不願意在四州成為奴隸,正是明白搖尾乞憐換不回來豪強世家一絲半點的同情,正是想要無論如何都活下來的一群人。
群山連綿,似有萬重。
河水東流,千古未改。
許安環視着眾人,鄭重道。
「要想獲得尊嚴,要想獲得戰爭的勝利,翻身做自己的主人,爭取自由。」
「這些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自己的去爭取,要想真正的站起身來,那麼只有靠鐵與血來實現!」
「奪取天下,解放天下,必然會有流血與犧牲。」
「並非是每一個人都能等到太平盛世的到來……」
許安停頓了一下,他看着道路之上正在向前行進的軍隊,看着那在風中飄揚着的黃旗,看着東方。
他想起了一個人,那個將《太平經》鄭重其事的交給他的人。
內外俱起,八州並發,如真似幻,撲朔迷離,熙熙攘攘,不過一夢華胥……
「也並非是每一個人都能親眼看到黃天之世的景象……」
黃天之世,那種只存在於理想之中的盛世,許安很清楚,有生之年,他是絕不可能看到那樣的景象,但是那又如何?
那怕希望無比的渺茫,哪怕是天方夜譚,但是這能夠成為放棄為之奮鬥的理由?
看着官道之上,一眾面色堅毅的軍卒,許安心中便有着無窮的信心。
發如韭,剪復生。
頭如雞,割復鳴。
吏不必可畏,小民從來不可輕。
第七百六十六章:流血與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