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光閃現,堂中這壓抑的氣氛讓他的心中無比的煩悶。
鮑信的靈堂就設在臨淄之中,整個臨淄因此滿城戴白。
曹操平日裏都穿着赤紅色的戰袍,但是現如今因為鮑信也換上了一身白袍。
曹操的聲音低沉,聲音不大,但是也驚醒了堂中的眾人。
「都他娘的給我抬起頭來,看着我!」
曹操而抬起一腳踢翻了身前的桉桌。
巨大的桉桌滾落於台下,也徹底驚醒了堂中的眾將。
堂中眾將聞言皆是抬起了頭來,將目光聚焦在了曹操的身上。
曹操此時雙目赤紅,站於首座,仗劍而立,似要擇人而噬一般。
如今的曹操早已經不再是那個跟隨在朱儁、皇甫嵩麾下,帶領着洛陽騎兵,初出茅廬的騎都尉。
洛陽宮變、朝政大亂。
聯軍討董,關東諸侯作壁上觀,唯有鮑信支持着他進軍討董。
滎陽一役,他慘敗而歸,死裏逃生。
鮑信的弟弟鮑韜為了救他死了,資助他起兵的衛茲也戰死了。
曹洪捨命相救,他如今恐怕已經是折在了陣中。
鮑信身被五創,但終究是殺出了重圍,曹純、曹洪最後也殺出了重圍,夏侯淵、夏侯惇兩人也是遍體鱗傷。
最後數萬大軍僅得百騎而歸。
十數年來,他從曾經的騎都尉、歷任將軍、太守、刺史、州牧……
曹操早已經不再是那個在洛陽橫行無忌的紈絝子弟。
天命?
去他娘的天命!!
「水師敗了便敗了,青州還在我們的手上!」
「不要去想東來郡,東來郡的明軍大多都是公孫度麾下的遼州兵,少許明軍的精銳,許安捨不得拿他們的精銳來攻城。」
「東來郡進攻青州的兩條道路,我都已經設下了封鎖,東來郡的明軍沒有辦法越過封堵。」
「西線之戰,才是決定勝負之戰。」
曹操虎目含怒,掃視着堂中眾將,被他目光掃過的眾人皆是心中一驚。
就是身經百戰的朱治都是忍不住心中一突。
朱治看着站在上首的曹操,眼神微凝。
他和曹操並不熟悉,只是相互配合攻下了青州。
他本以為曹操可能會想要放棄青州,但是卻沒有想到曹操竟然如此剛烈。
只是話是如此,但是西線千瘡百孔,沒有騎兵,只能是依靠着城池死守。
許安用兵詭異莫測,不動則已,動如雷霆,勢若萬鈞。
繁陽奔襲戰,皇甫嵩被生擒,而孫堅戰死。
許安斬皇甫嵩於下曲陽河畔,以祭十數萬死於下曲陽的黃巾軍亡靈。
也因此取代了皇甫嵩,成為了當世兵家第一人。
人的名,樹的影。
說不怕肯定是假的。
朱治根本沒有半點信心勝過許安。
若是讓他來選,他選擇趁着現在明軍還沒有動作,立時領兵南下,放棄青州,退守北海國南部。
青州不可守,也守不住。
一旦東來郡的明軍突破曹仁鎮守的三城,那麼到時候就是想要撤離青州,都無法撤離了。
到時候結果就是六萬青州兵全部被明軍包了餃子,一口吃進肚中,圍而殲之。
曹操的勇氣讓朱治敬佩,但是若是莽夫之勇,沒有任何的計劃,就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這是朱治絕對無法允許的。
青州可以丟,但是青州軍不能覆滅。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朱治雖然不知道這句話,但是他很清楚,一旦這六萬青州兵全部都丟在了青州,被包了餃子,那麼漢庭便是徹底完了。
若是曹操不給出合理的方略,今天就算是要和曹操翻臉,他也必須要據理力爭。
曹操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朱治,他知道朱治此時內心的想法。
朱治不歸他節制,他也不可能對朱治動強。
只是他並非是要逞莽夫之勇。
鮑信和他情同手足,但是鮑信的死,並沒有讓他沖昏頭腦。
朱治有他的考量,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青州之地富庶程度其實沒有太過於遜色於冀州,因為靠近海域,因此有很多鹽場。
這些鹽場寶貴無比,每年都能帶來巨額的財富。
相對於只是單純的作為將領的朱治,曹操能夠看到的東西更多。
青州是唯一不需要中央供給軍餉的邊境州郡,能夠保證自給自足,甚至還有富裕,繳納稅收給中央。
其餘的州郡,兗州就不必說了,兗州軍一半的軍費都是朝廷在支付,就是荊州也需要中央的援助。
青州若失,那麼漢庭將會失去一筆巨大的財政的收入。
重興漢室的機會將會無比的渺茫,幾乎不可能再實現。
至於退守淮水、長江一線,偏安一隅,那是懦夫才會做的選擇。
更何況,就算真的退守淮水、長江,又能堅持多久?
明軍挾大勝之勢,根本無需停留,直接南下。
就憑着那些失去了銳氣的軍卒,真的能夠依靠着淮水、長江擋住明軍的攻勢嗎?
曹操是真正上過戰場的人,他對於王允和劉寵兩人制定的所謂退守淮水的計劃嗤之以鼻。
退守淮水,坐而等死,還不如就這樣死在青州。
「偽明勢大,西線固守,我軍定然無法力敵。」
「許安用兵,暗和兵法之道,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偽明當初本可以挾擊敗魏庭之勢,乘勢南下,但是卻並沒有。」
「之所以如此,必然是許安想要準備萬全,而後以雷霆之勢,一舉擊破我軍防線。」
「渤海海戰便是偽明計劃的一環。」
曹操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朱治,而後繼續說道。
「若是我軍現在撤出青州,必然正中明軍下懷。」
「我如果是許安,我絕對不會放青州的這六萬人。」
朱治眉頭微蹙,曹操說的確實有道理,若是撤退,恐怕真的中了許安下懷。
朱治眼神微動,他看到了曹操似乎胸有成竹。
「使君莫非已有對敵之策?」
「不。」
曹操搖了搖頭。
朱治一時有些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