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的惡意雖然不及剛照面時那般洶湧,卻像是連綿的陰雨一般,不停不歇。
林啾壓下心頭的疑惑,晃了晃被柳清音攥住的手,面不改色地說道:「這是我在魏涼床榻上找到的,不知是什麼寶貝,便帶過來問問你——你幹嘛這麼激.動?」
柳清音扔開她的手,清冷一笑:「我分明見你往我的茶水中倒東西。」
「咳、咳。」輪椅中的秦雲奚輕咳兩聲,吸收住所有的目光,他輕聲對林啾說道,「我也看見了,不用抵賴。」
林啾唇角微勾,心下暗忖:此人當是柳清音的腦殘粉了。這二人分明是聽到柳清音的聲音之後才衝進來的,他哪隻眼睛能看見?
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所以呢?我說了想要問問這是什麼東西,正想隨手倒一些出來請你們看看,你們便一個接一個開始興師問罪了。喂,我究竟何罪之有?」
慕容春倒算是個正常人,只見他淡眉微蹙,打圓場道:「大師兄,柳師妹,先不必着急上火,看一看這究竟是何物,再說其他,那也不遲。」
「不必看了,是情心引。」
「不必看了,是情.藥!」
秦雲奚與熊雨蓮二人同時發聲。
林啾高高挑起了眉毛:「嘖,魏涼藏在床榻上的私密物什,你們怎麼一個賽一個清楚?!」
秦雲奚氣得冷笑出聲。
熊雨蓮跳出來,大聲道:「今日我給她送朝食的時候,她央我給她尋一味厲害的情.藥,說是劍君要,不許我告訴旁人。劍君不在山中,我不敢質疑是真是假,便偷偷取了一味情.藥交給她,尋思着等劍君回來的時候稟告此事。不料方才,她竟趁着師尊替我看脈時,將那藥倒在了師尊的茶水中!真是其心可誅!」
這一長串話說下來,居然沒帶上一個語氣詞。很顯然,這番話熊雨蓮已在心中演練過千百遍了。
林啾暗暗一哂,滿臉無所謂:「這只是你一面之辭,我大可以說,你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放、屁。」
在場諸人的視線凝在了那杯微微晃動的茶水中。林啾與熊雨蓮各執一詞,並不能證明什麼,眼下,便看物證了。
林啾挑釁地看着柳清音。
按照原著的劇情走向,此刻柳清音應該怒飲茶水,以身試藥。
不料等了又等,柳清音卻始終不動。
林啾茫然了片刻,忽然頭皮微微發麻——柳清音為何不像書中一般以身試毒?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魏涼不在!
原著中秦雲奚死了,所以魏涼不需要前往雲水謠替他取固元草,發生情.藥事件時,魏涼是在場的。
柳清音當着魏涼的面飲下情.藥,魏涼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這一波曖昧的解毒操作下來,二人的感情想不升溫都難。
這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而大師兄秦雲奚的反應,更是讓林啾脊背上爬起了一股股寒意。
一個死人,為什麼連藥的名字都知道?!
心思剛一歪,便感覺這洞府之中陰風陣陣,人得很。坐在輪椅之中的秦雲奚更顯慘白瘦弱,乍一看,像是剛從冰冷的地底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林啾接連打了七八個寒顫。
暗金色的業蓮在識海之中緩緩綻開,第三片花瓣,很快便開至九成。
大師兄秦雲奚貢獻了絕大部分惡意,其餘少許,來自柳清音和熊雨蓮。
很好,成功得罪女主了。
林啾發現自己的氣勢漸漸弱了下去。
四面楚歌的感覺,並不好受。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前世,被自己的「親人」團團包圍,惡意無孔不入,令人發自內心地感到顫.栗。
林啾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伸出手,奪過了柳清音面前的茶杯。
就在每個人都以為她要喝下茶水自證清白時,只見林啾騰地站了起來,幾步走到輪椅上的秦雲奚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將茶杯舉到了他的嘴邊。
「既然一口咬定這是情.藥,不如你就以身試藥吧。」林啾的身體極冷,微微打着顫,心底慢慢騰起一股說不清是興奮還是痛苦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