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是血……
而最重的那一個,被咬掉了半截臂膀,伏在當先出來的戰士身上,整個人已經昏迷不醒。
治療者們集體忙碌起來。有自家長老在的,就治療自家戰士;沒有自家長老在場的,就由東道主部族的布羅克長老,帶着兩個學徒忙乎。清洗創面的清洗創面,吟唱的吟唱,敷藥的敷藥。
治療術的效果立竿見影。很快,傷勢最輕的那個,翻卷的皮肉已經回復原狀,爪痕消失,皮膚癒合;腿部受傷的那個,大腿上光潔一片;全身是血的那一個,傷口至少已經止住了血。
戰士們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滿臉虛弱,眼睛裏已經煥發出了神采:
引出一隻高階魔獸,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這次回去,一定能分到最好的戰利品!
只有那個斷臂的戰士一臉絕望。自己部族的長老已經給他治過,斷口處止住了血,甚至包裹上了一層新的皮膚,生命無虞。然而斷肢空蕩蕩地垂在身側,再也不能握拳,再也不能揮舞戰斧,再也不能用它進行戰鬥……
他廢了!
他廢了啊!
「長老……」
他顫抖着喊。面前,身披鹿皮,頭戴鹿角的中年施法者,苦澀地搖了搖頭。
「我不行……賽維,重續斷肢,我做不到……」
鹿角祭祀扭頭往長老團中心看去。整個阿庫拉,重續斷肢的法術,他只聽說布羅克長老施展過一次。然而,這樣高階的法術,哪怕是布羅克長老,使用一次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賽維只是一個中級戰士,大圍獵剛剛開始,布羅克長老不可能給他治的!
「你不行……你做不到……」
賽維茫然地抬起頭,臉色慘白。他從左到右,一個個看向忙碌的施法者們,卻沒有人回應他的期盼:
沒有人能救他!
沒有人能治好他!
失去了一條胳膊,他就只能用左臂戰鬥,對部族的價值大大下降。當然,部族不會因此拋棄他,把他趕進荒野,但是,除了生存之外,他也不可能得到更多的資源……
不會再有足夠的、高質量的食物,來維持他的體力和戰鬥力。他的力量很快就會衰退,最多一兩年,就只能和低階戰士們一起,做一些看牛、放羊、巡邏的低端工作。
他的妻子,再也分不到豐厚柔軟的獸皮,和纏在鬢髮上的漂亮貝殼;
他的兒子,明年就可以加入狩獵隊,再也得不到他盼了很久的鋼刀;
他的小女兒,他曾經承諾從阿庫拉回來,為她帶一條彩色的髮帶……
這斷臂的青年漢子嗚嗚哭起來。四周圍,和他一起回來的戰友們,拱衛長老的高階戰士們,無不投來惋惜的目光,卻沒有人上前勸說。
能勸什麼呢?
又能幫他什麼呢?
大荒原上的日子那麼艱難……哪個部落,都養不起多餘的嘴啊!
賽維跌坐在地上,嚎咷痛哭。哭着哭着,抓起包裹在懷裏的斷臂,用力往地上砸:
「把它帶回來幹什麼!幹什麼!」
為了從黑雲豹嘴裏搶下斷臂,隊長被抓得鮮血淋漓,身上橫七豎八全是傷口……
血淋淋的斷臂往下一摔,將及地面,卻忽然止住去勢。然後,它懸在半空,上浮,上浮,上浮……
賽維寒毛倒豎。哪怕知道是有施法者出手,眼前詭異的景象,仍然看得他哆嗦了一下。隨即,一個年輕人類快步走來,翻看着斷臂。片刻,他向自己揚了揚手,柔聲詢問:
「你受傷多久了?」
很神奇,自己居然聽得懂他的話。賽維卻沒心思驚訝這個,顫抖着回答:
「一……一頓飯左右?」
戰鬥,逃亡,劇痛,他實在不確定到底過了多久仿佛是一年,也仿佛只有一眨眼。這個答案,他會不會不滿意?會不會覺得,時間太長了,胳膊沒辦法接?
果然,對面的人類施法者,像是有些不滿意地皺了皺眉頭。賽維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哪怕他來自遙遠的邊陲,也知道這次的阿庫拉,來了一個人類治療者。邦克和人賭鬥撐破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