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蘭貴族們焦頭爛額,走投無路。從五月,到六月,到七月,他們坐困愁城,唉聲嘆氣:
「我的領地里又倒了十家手工作坊。」
「別提了,我的港口裏,去年六月份進港一百多條商船,今年六十條都不到。不能進港,進不到貨,生意根本沒法做了!」
「你的商船還能跑對面、跑萊茵王國,我這裏呢?所有的熬糖作坊都關門了!這次過來送禮,我還把最後一點精白糖帶上了……東西倒是收的利落,一句準話沒有!」
「真不要臉!」
「不要臉!」
「我覺得,我們就是太要臉了……」
角落裏幽幽地飄出一聲嘆息。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
說話的是布魯斯男爵佩里·海耶斯,尼德蘭有名的【商人男爵】。他的領地位於尼德蘭腹地,除了鹽鹼地還是鹽鹼地,一年鬧三次風暴潮,外加一次海水倒灌。
沒有礦,沒有特產,沒有特色作坊。換成別的貴族,也許就躺平了。然而這位布魯斯男爵還真拉得下臉,周邊一家一家貴族,五百一千的敲門借貸。
湊一筆錢,租一條船,親自跟船,拿貴族身份當免稅證使喚,去省那一小筆一小筆的稅金。攢到錢以後,又在領地努力修路、修房子、免去入境關稅,招引四方商人
這些商人到地方一看,路也有,港口也有,倉儲也有,飲食也有。最神奇的是,風俗街一條連着一條,賭場一座連着一座,可以尋幽探勝,也可以邀請上門~
靠着種種一言難盡的手段,硬是把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城,經營成了花團錦簇的尼德蘭名城。
「你怎麼看?」
威廉·奧蘭治,尼德蘭公爵的親弟弟,沉聲問道。布魯斯男爵嘆了口氣:
「把我們逼到這份上,千里迢迢來求國王和教廷高抬貴手,已經丟足了臉面。他們既然想看我們蒙受恥辱,我們就索性丟一回臉給他們看,然後,把他們拖下水!」
「看誰更不要臉!」
三天以後,在王宮露台上揮動着絲綢小扇,和女伴嬌聲談笑的布洛林王后,以及有資格進出王宮的貴族和僕役們,盯着王宮門口緩步行來的一隊人,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這群人,大部分身材高大,脊樑挺直,步履之間穩定有力,一看就知道人均騎士起步。哪怕不看衣着打扮,就憑他們的氣度,也沒有人會誤會:
這些人,絕對都是貴族。
前提是不看衣着打扮。
兩百多人,以威廉·奧蘭治為首,個個身穿披一片、掛一片,佈滿破洞和補丁,邊緣絲絲縷縷散開的乞丐裝。
每人手裏拄個棍子,棍子上,掛着一個破破爛爛,乞丐用來裝東西的麻袋。列隊走到王宮門口,集體行禮,高喊:
「偉大的國王陛下,求求您可憐可憐尼德蘭人吧……您忠實的尼德蘭臣民,已經快要窮死了,都要被逼得討飯了啊……」
「啊……」
王后用半透明的絲綢小扇捂住紅唇,小聲驚呼。他們在幹什麼?這群尼德蘭人,到底是在幹什麼?
她在萊茵王國的時候,哪怕日常緊巴巴摳搜搜,一套盔甲傳了一代又一代的北境白狼家族,也沒有窮成這樣啊!
他們家的人出來交際的時候,好歹,無論如何,衣着還是符合貴族禮儀的啊!
王宮最宏偉、最富麗,能裝下最多貴族的輝煌之廳里,布洛林國王臉色鐵青,破口大罵:
「穿成一副叫花子樣,扮可憐向我要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家底!你們這幫有錢的乞丐!」
半小時後,王宮大門緩緩打開。一對舉着嵌金錯銀權杖的禮儀官,並肩出門,引導了尼德蘭貴族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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