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修長曼妙,沾滿了血跡。
「這個問題是,你長得這麼俊俏,為何自甘墮落,來青樓賣身?」女羅剎緩緩問道。
就這麼簡單一個問題,前面五個人的回答,全部都讓她不滿意,下場都非常悽慘。
只要自己回答差錯,保證也是雞飛蛋碎。
所以千萬要小心啊!
段玉腦子飛快地轉動,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來泄憤的,她就是仇恨男人。
所以想要博取她的同情,說自己有多麼慘,完全是自尋死路。
當然孤傲地說,我來青樓與你何干,也不行,也是找死。
之前五個青樓相公,各種回答都有,有放蕩不羈的,有賣慘的,有高深莫測的等等。
但結果都非常悽慘,非死即殘。
所以,段玉要好好回答了,但凡讓這個女羅剎不滿意,最輕就是斷手斷腳了。
這個問題的重點在哪裏?
在於她仇恨男人。
於是,段玉想了一會兒,幽幽道:「我來青樓,應該是來尋找真實的自我。」
殷莫愁一愕道:「什麼意思?」
段玉裊裊坐下,婉轉道:「其實有些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是男人還是女人。」
呃?!
段玉繼續道:「我從小就經常做同一個夢,夢到自己是一個女子,在漫天的白雪之中,輕舞飛揚。在漫天黃沙中,捧心望月。」
殷莫愁道:「你懷疑自己是女人,所以你來青樓賣身?接男客人,成為兔兒相公?」
說到這裏的時候,殷莫愁目光已經充滿了厭惡,身上已經凝聚殺氣。
段玉搖頭道:「不,我覺得自己女人,但是……我愛的也是女人,男人多髒啊。」
呃?!
這又是什麼取向?
段玉來到女羅剎面前坐了下來,緩緩道:「這個世界對女子太不公平,什麼在家從父,出家從夫?什麼三從四德,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每一句話都如同刀劍,扎入我的心中。」
「還有我們這仙音閣,男人為何來賣身,都是為了榮華富貴,恬不知恥。女子為何來賣身,都是從小被父母所賣,命薄如紙,命苦之人。」
「我很小就被賣到了這家仙音閣,但是我不覺得苦,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發誓,等有朝一日我變得強大了,我一定要將仙音閣這些可憐的姐妹救出火坑。」
「這些年我一直都非常困惑,為何我們女人這麼出色,卻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官場上又幾個女子?沙場上又有幾個女子?煉金師又有幾個女子?」
「我們女子中,明明有文采斐然,明明有才華橫溢的,為何不能參加科舉?還有這些戲劇中,什麼《女駙馬》、《女狀元》更是讓我痛心疾首,她明明那麼有才華,為何還要女扮男裝?」
「這些年我一直想要寫一本書,一本女將軍的書。一個女子,拯救了國家,拯救了皇帝的書。這本書的名字就叫《花木蘭》。」
「世界很單純,複雜的是人。殷將軍你是女子中的驕傲,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被歧視過,被打壓過?你的上官看到你的時候,是不是充滿了噁心的眼神,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惡意揣測你是出賣自己的女色,才做上了今天的位置?殊不知你為了今天這個成就,付出了多少血淚,付出了比男人十倍的代價。」
段玉越說越激動,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慷慨激昂道:「我們女子優秀了,就要低調內斂,因為女子無才便是德。而那些男人,明明那麼平凡,卻那麼自大。氣抖冷,我們女性什麼時候才能站起來。」
說完之後,空氣陷入了寂靜。
女羅剎殷莫愁眼圈都紅了,望着段玉沙啞道:「你這一番話,把我想說的,不想說的都說出來了,你真是姐姐的知己啊!」
段玉眼圈通紅道:「這個世界本就應該男女平等,我們姐妹,任重道遠。」
殷莫愁凝視着段玉,舉起酒杯道:「你叫什麼?」
段玉道:「所有人都叫我段玉,但沒有人知道我還有一個真正的名字。」
女羅剎充滿醉意道:「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