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飛也似的跑了出去,一個身穿交州大學制服的學生,突然攥住了文房店夥計的胳膊:「老闆!有沒有紙筆!都要大號的!」
「呃……我不是老……有啊!有!」
夥計忙轉身進去,然後喊道:「帆布要不要?!上色更好,還有紅墨水!都是『金菊書屋』產的!」
「都要!」
「多少錢?!」
「你們身上帶錢了嗎?!」
「全部包了!」
「先做橫幅!」
「旁邊有個篾匠開的店,問那邊買竹竿!」
匆忙之間,卻見一個新生沖了過來,手裏攥着一把現金:「殺龍港才哥支援三百塊錢!」
都是五十塊錢一張的面額,和別的紙鈔一樣,正面都是貞觀大帝李世民的頭像,而反面則是一副山河圖。
「才哥?!」
「就是殺龍港蔡進才!」
「是蔡同學!」
「原來是他!」
「蔡同學冒死首倡,難道還要讓他破費嗎?大家都湊一點!」
「不用!才哥說了,錢是身外之物!他帶頭大哥北蒼省狀頭王角曾經說過,錢就是拿來用的!錢用了才是錢!不用就是廢紙!」
如是說罷,那新生將三百塊錢,直接拍在了桌子上:「老闆,收錢!」
夥計整個人都是木在那裏,不知道怎麼地,一股熱血上涌,忽地,他開口喊道:「都是為了伸張正義!我……我也出一份力!」
說着,這夥計一咬牙,道:「就當打兩年白工!我出一百塊!」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簡直是要用盡了氣力,一個食指沖天,像是神廟中的魔神,戰天鬥地,全然無懼。
學生們這時候才明白過來,這位只是個夥計,不是老闆。
當下有人喊道:「兄弟,沒必要!沒必要這……」
「沒什麼沒必要!捐!都捐了!叼你公龜!郵局更卵裝死!我老表還在廣州打工啊!」
剛才衝出去的老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滿頭大汗地沖了回來,他身材略微地有些肥胖,到了自家的店門口,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雙手撐着膝蓋,臉色極為的難看。
「都捐!都捐!都拿去!都拿走!紙不夠嗎?!倉庫還有!還有!」
說着,店老闆跺着腳地咒罵着,「我老表還在廣州打工啊!叼你公龜!殺人償命啊!更卵兇惡!都拿走!拿走!」
「老闆!」
「去倉庫啊!喊人來搬走啊!」
老闆吼完之後,猛地一個激靈,「你們等着!我去喊我相好!斜對面扎紙店的寡婦,她那裏有現成的杆子!」
「……」
整個人已經瘋魔的老闆,直接穿過了遊行的人群,衝到了斜對過的扎紙店,然後喊道:「阿喜!阿喜!我叼……阿喜!不要怕!都是學生,都是學生仔!」
「大飛哥!」
「學生仔要為民請命!阿喜!幫個忙,家裏的杆子資助一下!錢算在我頭上!阿喜,我老表還在廣州打工,我還不知道他的生死。他救過我的命,八七年就借我五十塊錢啊!阿喜,我……」
寡婦懵懵懂懂的,她顯然是不情願的,但是店老闆扶着她的雙臂,然後道:「我娶你啊!以後我當家話事!你聽我啦!」
「大飛哥……」
寡婦神色一喜,但還是有些猶豫,「這裏的貨,值好多呢。」
「我跟那班學生仔已經說好了啊,你不會讓我沒面子吧?」
「你真娶我嘍?」
「以後你是我的人嘍。」
「你家裏讓你討寡婦啵?」
「你是我的妻嘍!」
寡婦一咬牙,便道,「就當是彩禮!店裏的貨,全搬走!」
「阿喜!你能生仔啊!」
老闆情不自禁,在寡婦臉上啃了一口,這婦人並不美麗,雙手也滿是傷口,只是她顯然是極為勤快的,才能在交州這裏,開上一家扎紙店。
而老闆顯然也不介意美醜,他此時此刻,歡喜極了,衝出去喊道:「靚仔!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