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行署官邸的晚宴結束之後,秘書辦公室主任李齊旺,親自將陸龜蒙送到了殺龍港年代最久遠的客捨入住。
「先生,要不要來一點醒酒茶?」
藍彩仕小聲詢問着醉醺醺的陸龜蒙,八十多歲的老頭兒,一旦喝高了,感覺隨時會喝死過去。
只是不等藍彩仕反應過來,就見這糟老頭子猛地坐起來,然後抹了把臉,隨手抄起茶几上的涼白開,就「噸噸噸噸」灌了一氣。
「入恁娘,還想灌老子酒?老子在蘇州混江湖的時候,這幫笨卵連毛還沒有長齊呢,操恁娘……」
罵罵咧咧的陸龜蒙一屁股坐在了沙發里,然後道,「小藍,去把我的日記本拿過來,我要寫日記。」
「……」
「去啊,愣着幹什麼?」
「哦。」
酒店的裝修比較拙樸,很是帶着一點蘇州園林的風格,最初是初代交州都督李道興之子的產業。
畢竟,原先這裏也不叫殺龍港,因為捕鯨業和魚翅產出,現在殺龍港的東港碼頭,又稱「沙魚港」,沙通鯊,一度在東港碼頭,也置縣過十幾二十年。
不過那都是貞觀六十年前後的事情,兩百多年時間,什麼都變了。
只是,酒店現在還保持着曾經客舍的風貌,假山、庭院、香樟樹、金合歡花,都是曾經交州都督李道興之子喜歡的東西。
「先生,日記本。」
「嗯。」
點了點頭,陸龜蒙咬開鋼筆,翻開日記本,然後在上面寫下一天的感悟: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我大抵上也不曾遇見不喜歡的天氣,世上的人,多有好惡,我本不該例外,可是思來想去,竟是沒有什麼厭棄的地方,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很有錢吧。
「……」
一旁正在泡茶的藍彩仕,只是瞥了一眼內容,就差點年紀輕輕閃斷腰。
這糟老頭子何止是壞啊!
簡直是壞透了!
寫日記?!
正經人誰寫日記?!
不過一想到撈外快還要指着這個糟老頭子,藍彩仕又不得不深吸一口氣,平復着自己那衝動又憋悶的心緒。
太糟糕了,真的是太糟糕了。
「唉……」
沙發上,陸龜蒙嘆了口氣,將日記本合上之後,雙眼沉重地看着天花板,「我這一輩子,要是能夠跟張子一樣,多日幾個公主,那就美滿了。」
哐當!
藍彩仕到底是手滑了,蓋碗茶的茶杯直接跌落在茶几上,然後咕嚕嚕轉了幾圈,又跌落在地,好在房間是有地毯的,都是冠南省的特產,用的還是古波斯技法,花色很是有異域風情。
「毛手毛腳的,你這樣怎麼出來跟我做事?」
「……」
「明天有幾個飯局,你幫我應付一下。」
「是。」
「科長以下全部推了。」
「是。」
「是個屁啊,推歸推,你可以代表我去吃個飯嘛。」
「啊?」
「啊什麼啊?小錢不是錢啊,吃卡拿要,我們不能卡,還不能拿了?」
「……」
「你這樣是沒有前途的知道嗎?」
「……」
糟老頭子壞的理所當然,還怪我?!
藍彩仕一臉的抑鬱,不過心中也是有點小期待,殺龍港的飯局,應該不會差交州多少吧?
在交州的時候,藍彩仕還拿了幾件工藝品,都是鍍金的。
殺龍港這裏,比交州還要繁華一些,未來可期啊。
換個角度一思考,藍彩仕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跟殺龍港的地頭蛇吃個飯,再聯絡聯絡感情,到時候做點私活兒,還不是輕輕鬆鬆?
他想好了,《門房秦大郎》這個本子,他必須拿下來。
要是拿來自己出,交州、廣州、泉州、杭州、蘇州,光這麼五個地方,一地出兩萬本,那就是十萬本,每本就算賺一角銀,合起來那也是一萬銀。
另有開銷,算上人情往來,刨掉八千,那也還剩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