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完成後,國師大人叫了有經驗的弟子過來,用國師殿專用的擔架車將人送去了廂房。
顧嬌:「唔,還會做擔架車。」
國師不賴嘛。
張德全見上官燕被推出來了,忙衝上去問道:「前太女沒事了吧?」
國師大人看了顧嬌一眼,說道:「多虧蕭大夫,手術很成功。」
「啊。」張德全愕然地看向顧嬌,他是真沒料到這個年輕人的醫術如此高明,手術難度他是不懂的,可能被國師稱一聲「大夫」的,蕭六郎是第一個。
「有勞蕭大夫。」張德全也改了口,「我會向國君稟明你的功勞。」
顧嬌直接遞給他一張單子。
張德全一愣:「這是——」
顧嬌:「診金,藥錢,讓你們國君給,不許賒賬。」
張德全:「……」
國師大人還有殿內的庶務要處理,他先離開了,臨走前讓人去叫於禾過來。
顧嬌拎着小藥箱進了屋。
另外兩名弟子將上官燕安置在床鋪上後便退下了。
顧嬌這個手術直接從中午做到了下午,天氣有些熱,但好在屋子夠通風,微風習習,吹來院子裏的陣陣竹子香氣,倒是讓人沒那麼燥了。
上官燕手術用的是全麻,這會兒麻藥藥效未散,她睡得很香甜。
桌子上有她的小背簍,蕭珩卻並不在。
「咦?相公呢?」顧嬌將小藥箱也放在了桌上。
話音剛落,蕭珩拎着一個藥簍子走了進來。
他的神色有些複雜。
看到顧嬌,他先是愣了下,隨即望了望床鋪上的上官燕:「你們……怎麼樣?」
不是上官燕怎麼樣,而是你們怎麼樣。
不是只關心受傷更重的那一個。
顧嬌雲淡風輕道:「我沒事,她也很好,手術很成功。」
「是不是幾天後拆線就沒事了?」蕭珩的印象中,手術都是要拆線的,一般拆完也就痊癒了。
「不用拆線。」顧嬌搖搖頭,「但是半年到一年後要取釘子,具體得看她恢復的情況。」
「釘子?」蕭珩瞳孔一縮。
顧嬌說道:「她的脊柱上打了八顆螺釘。」
蕭珩眸光一涼,大掌緊緊拽成了拳頭。
他的腦海里閃過她認真挖西瓜的背影,也閃過捧着西瓜遞給他害怕被他拒絕的樣子,以及他沒伸手去接時她眼底閃過的受傷與落寞。
他不知道她會變成這樣,他不知道……
顧嬌輕輕地拉住了蕭珩冰涼的手指:「她會好起來的。」
蕭珩抓住了顧嬌的手,像是黑暗中抓住了最後一絲光明與理智。
他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嗯,她會好。」
他將藥簍子放在桌上。
二人的手沒有分開,看向彼此,同時開口道:「你的腳——」
一個崴了,一個劃傷了,早先沒表現得太明顯,然而經過了長時間的站立後,兩個人的腳都高高地腫脹起來,幾乎要將鞋子撐開。
「我看看。」
「我看看。」
二人再次異口同聲。
顧嬌彎了彎唇角,說:「沒事了,我擦過藥了。」
「我也擦過了。」蕭珩說。
話雖如此,二人仍舊堅持看了彼此的患處。
顧嬌的腳雖腫得嚇人,實則並不嚴重,蕭珩的傷口較深,顧嬌給他重新上了藥,重新包紮了一下。
顧嬌將紗布與剪刀放好。
蕭珩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問道:「你是怎麼擺脫韓燁的?」
顧嬌將顧長卿現身的事說了:「……可惜的是,齊煊突然出現,把韓燁救走了。」
不然他一定會死在顧長卿的劍下。
當然,韓燁也別高興太早,顧長卿一劍斬斷了他的兩根腳筋,他就算不死也是半個廢人了。
「對了,這個是什麼?」顧嬌在蕭珩身側的凳子上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藥簍子問。
蕭珩道:「國師殿的大弟子葉青方才過來了一趟,說是國師大人為你準備的藥。」
「嗯?我沒找他要過草藥啊。」顧嬌將藥簍子抱到腿上,隨手翻了翻,「不是很需要的藥材,用不上。」
看來葉青送藥是假,給他傳遞消息是真。
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國師大人的授意?
如果是國師的授意,國師又為何這麼做?
還特地讓他看見了皇長孫的畫像。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藥童,國師不會這麼做。
可自己明明易了容,國師是怎麼認出來的?
難道真如民間傳聞所言,這位大燕國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卜卦,能算天命?
咚咚咚。
門外傳來叩門聲。
「我是國師殿的弟子於禾,蕭公子在嗎?我讓廚房做了點吃的,給你們送來。」
顧嬌打了個呵欠:「進來。」
於禾邁步入內,將食盒放在了桌上:「我就在隔壁,蕭公子有什麼事隨時叫我。」
「好。」顧嬌說。
於禾看着緊緊拉着手的兩個大男人,張了張嘴,沒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雖是男人,但……怪相配的。
蕭珩沒有胃口。
可想到顧嬌也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他問道:「肚子餓不餓?」
顧嬌又打了個小呵欠:「嗯……還行。」
蕭珩輕聲問道:「是不是累了?」
顧嬌坐直身子,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我不累!」
蕭珩道:「那吃點東西再睡。」
顧嬌:「好。」
下一秒,蕭珩肩膀一沉,赫然是顧嬌的小腦袋靠下來,呼呼地睡着了。
蕭珩感到一陣心疼與心酸。
他放下食盒的蓋子,用手托住顧嬌的頭,緩緩站起身來,雙臂繞過她的後背與膝彎,將她輕輕地抱到了陪護的小床上。
她的精力和小淨空一樣旺盛,她極少會累成這樣,她嘴上雲淡風輕地帶過,可與韓燁的打鬥勢必沒有那麼簡單。
蕭珩輕輕地捋起她袖子,果真看見了猙獰的傷口。
一道、兩道、三道。
她就是用腫脹的腳站立在手術台上,用傷痕累累的雙臂舉起了手術刀。
蕭珩眼眶微熱,胸腔內一陣鼓脹。
725 揭曉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