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學生是天經地義的,哪怕你是皇子亦不例外。
哪裏像後世,師不師,學生不學生。
師沒師德,學生犯錯不聽話,老師還不能打?還不止老師,連父母都不能打了。
一口一個大道理,不能體罰。
這道理講不通,難不成還逼着父母給子女下跪求他們不成?
不管別人怎麼想,李元璦覺得只要老師沒錯,打打孩子屁股,手板心這些不會傷筋動骨地方,還是有必要的。
心疼孩子,絕對不能心疼在這個地方。
這老先生不管是不是王孝通,真要在這個時候把他視為學生,打了真就白打。
李元璦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進了教室,然後給金勝曼使了一個眼色。
金勝曼會意一笑。
李元璦想找一個位置坐下。
身後的老先生卻發話了:「你,站着後邊聽課。」
李元璦點了點頭,也不予他計較,直接站到了金勝曼的身後,從後面欣賞那妙曼的身姿。
僅以身材而論,金勝曼是他來到古代那麼久,最好的兩人之一。
李元璦這一舉動,可羨煞了諸多學子。
楊再思更是氣得雙目噴火。
王孝通道:「今天問你講《緝古算經》第二問。」
他此言一出,堂下就有小小的哀嚎。
李元璦聽的清楚,連他面前的金勝曼也嘆息出聲。
王孝通卻道:「吾知道,《緝古算經》乃古今第一算經,其中內容,博大精深,每一題都可謂古今無雙,但算學與國學、書學不同。國學、書學靠的是練習,萬般事物唯手熟爾。但算學靠悟,悟了就是懂了。不悟,花再多時間也是無用。吾來此授學只是臨時代課,並非長久之道。沒有時間給你們細細參悟,只能一問一問傳授,能學多少,全憑你們自己悟性如何。」
「切記,不可貪多。《緝古算經》二十問,你們只要學會任何一問,足以傲視當代。」
李元璦原本的心思放在金勝曼背影上。
可聽了王孝通的描述,驚愕的抬頭瞧着:這傢伙教學也這德行?不怕誤人子弟嘛?
王孝通一切以自我為主,直接說了這堂課想教的課題:假令太史造仰觀台,上廣袤少,下廣袤多。上下廣差二丈,上下袤差四丈,上廣袤差三丈,高多上廣一十一丈,甲縣差一千四百一十八人,乙縣差三千二百二十二人,夏程人功常積七十五尺,限五日役台畢。羨道從台南面起,上廣多下廣一丈二尺,少袤一百四尺,高多袤四丈。甲縣一十三鄉,乙縣四十三鄉,每鄉別均賦常積六千三百尺,限一日役羨道畢。二縣差到人共造仰觀台,二縣鄉人共造羨道,皆從先給甲縣,以次與乙縣。台自下基給高,道自初登給袤。問:台道廣、高、袤及縣別給高、廣、袤各幾何?
這是對建築高台需要了解的廣度、高度、深度的計算。
題目出的甚為精妙。
這一題如果單純用一次方、二次方來算,要算好幾個時辰,而且容易出錯。
一個環節數字乃至標點寫錯,整體就不對稱,需要重新來過。
但這一題用三次方來解答那便簡潔的多。
李元璦微皺起了眉頭,這三次方是這個時代最高的術數學問,除了自己這個後世者,當今這個時代,整個世界有記載的為祖沖之、王孝通兩人精通。
王孝通似乎不是在教學,而是在炫技。
別人李元璦不清楚,至少金勝曼連二次方程都不會,直接讓她接觸三次方的東西?
她能理解都有鬼了!
教育這種東西得一步步來,尤其是數學這種需要累積大量公式經驗的學問,更是需要紮實的功底。
沒有功底就開悟,悟個錘子哦。
把愛因斯坦關在監獄裏,讓他跟一群文盲一起長大,大字不認識十個,直接給他傳授燈泡的物理知識,看他能不能開悟,能不能聽得懂?
李元璦瞧着在上面,誇誇其談的王孝通,越發不爽了。
王孝通根本不理會學生們聽不聽得懂,只是自我的將自己的解題思維灌輸給學生。
李元璦左瞧右瞧,發現似乎也就自己聽懂了,其他人都在埋頭死記,準備日後「開悟」。
這第二問比第一問難上許多,王孝通講解了許久,方才說完。
一眾學子手都要抄酸了。
王孝通在上面也是口乾舌燥,喝了幾口水,方才道:「還有一點時間,有問題的,可以讓吾為你們解惑。」
李元璦心底一動,低聲道:「幫我問一問,為何不從基礎開始。《緝古算經》難度過大,接受不了。」
金勝曼亦有這個想法,王孝通第一問的解題她回去研究了不下百遍,每一遍都跟看天書一樣,根本看不懂。
李元璦這一說,金勝曼立刻來了勇氣道:「先生,我有一問。」
王孝通頷首道:「你說。」
金勝曼很會說話,先奉承了一通,說道:「先生術數才略,高深莫測,無愧天朝絕頂。」隨即才直入正題:「我等學子《周髀》未曉,《九章》未精,根基不固,突然學習《緝古算經》這高深術數,焉能領會通透?學生以為,不如從易入難,步步前進。」
王孝通越聽臉色越僵,怒道:「《周髀》、《九章》焉能與我《緝古算經》相提並論?這等過時之物,學之作甚?」
金勝曼給頂的面色慘白。
李元璦正想說話。
楊再思卻道:「先生,這問題是他教唆金姑娘說的,與金姑娘沒有關係。」
金勝曼倔強道:「這也是我本意。」
王孝通怒視着李元璦道:「庶子焉懂我《緝古算經》之玄妙?」
李元璦笑道:「《緝古算經》確實玄妙不假,但是同為術數學者,在下不恥於你為伍!」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