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啊。以前過了臘月二十就得閉衙不再處理公務,今年可好,這都二十五了,衙門裏依舊忙作一團。不過兄弟們心裏還是挺高興的,總算是去了一塊心病啊。」
「心病?你是指莊典史?他的罪名已被落實了嗎?」
「那倒還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現在不該再叫他莊典史了,我們只叫他莊弘,因為他已經被縣尊大人正式奪去了官職,還被投入了大牢。」說到此事,林烈的興頭可是越發的高了,「十八那日後老弟你就沒再去縣衙,也沒再關注過莊弘一事了吧?你是不知道啊,那日堂上確認他貪污數十萬兩銀子,又意圖縱火縣衙,燒毀證據後,全城百姓很快就傳遍了縣尊大人要為民除害之事。結果你猜怎麼着,到了第二天,就有十多個百姓跑到縣衙告發他莊橫和兄弟莊強,還有家裏其他人諸多橫行不法之事。
「而這還只是個開始,接下來這幾日裏,直到今天中午,每日都有不下二十人跑來喊冤,讓縣尊大人為大家做主呢。那莊家也算是惡事做多了有了報應,這幾年裏,光是被他們害死的無辜百姓就有七八人之多,至於被他們謀奪的產業田地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真真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李凌聽得也是連聲感慨,隨即才想起來,讓一旁聽愣的月兒拿來茶杯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暖身潤喉。而在喝下茶水後,林烈是越發的來勁:「就我所知,到昨日為止,可以確認的訴訟就達一百二十多起,當真就跟曹師爺說的那樣,他所犯之惡,慶……慶什麼來着?」
「罄竹難書!」月兒忙接了一句,小臉上隨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她突然就覺着哥哥說的也有些道理,多讀些書還是很有用的。
「對,就是這個罄竹難書,還是老弟厲害,連家裏的妹子都懂得比我這個粗人要多。」林烈咧嘴笑道,「正因為如此,昨日堂審之後,縣尊才直接命人剝了莊弘的官服官帽,把他真正投進了大牢裏去。」
其實在此之前,雖然莊弘身上已背了幾十條大小罪狀,卻還沒有真被投進縣衙大牢,而只是被軟禁在縣衙門邊上的驛站裏頭。這是對朝廷命官的特殊待遇,至少在被剝奪官職之前,是不能被隨意關入大牢的——京城刑部的天牢除外。
「你說怪不怪,本來我們還覺着莊弘很難被真正定罪呢,可現在看來,過年前就能把案子給審斷了。」林烈又是嘖嘖嘆息,既疑惑又歡喜,「那可是朝廷命官,縣衙的四老爺啊,居然說奪官就被奪官了,縣尊大人果然厲害!」
就是月兒這時也忍不住好奇問道:「哥,新來的魏縣令真這麼厲害嗎?想要讓誰罷官都可以?」
李凌之前翻看過本朝的一些規章制度,所以此時只是一愣就明白了過來,便笑着解釋道:「當然沒這麼簡單了,只是因為莊弘所任的典史與一般朝廷命官有所不同才會如此。所以我之前才會稱他為紙紮的老虎,看着威風凜凜挺唬人的,其實也就表面有些可怕,只要縣令真想要對付他,還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同樣是官,又有什麼不同?」林烈也好奇問道。
「典史一職雖然號稱是官,但卻不入品流,與縣令、縣城和主簿有着極大區別,算是官和吏之間的過度地帶。所以一般來說前三者在本地都有任期,最多九年便要離任,而且必須異地為官,可典史卻不用。莊弘就是我江城縣人氏,所以他才能通過兩代人,十多年的苦心經營而成偌大勢力,讓上面三名官員都只能與他合作,甚至被他逼走。」
林烈聽着,又聯繫現實,忍不住點頭稱是。而李凌的話還在繼續:「但也正因如此,使典史一職也存在了極大的缺陷,那就是不在我朝吏部官員名冊之列。若是得了吏部冊封的官員,縱然只是縣丞主簿,八品下的小官,也不是縣尊甚至府台一級官員說罷免就能罷免的。想要罷免他們,就得按照規矩上報朝廷,最後由吏部定奪。如此前後奏報,再等結果,怎麼着也得等上數月。
「可想要罷免典史卻不必如此麻煩,只消手握證據,縣尊一句話就能做到了。所以別看莊弘以往囂張跋扈,真遇到這樣的事情,被罷免也就縣尊一句話的事情。」
「原來如此,今日可算是長了見識了。」林烈嘆息着道,又露出一抹異色道,「想不到李老弟你對官場之事也是如此熟悉啊,看來是真有心於此了?」
第53章 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