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來,那深意當就是這個「師」字了——墨塵應該是怪他「師心自用」,不肯聽其所言採用玄鳥設機佈陣。
墨塵說過「丹心似火,白燕為金,弱金遇火,必見銷熔;以金設機,需防爍金銷骨之險」,不過當時的司馬丹並不理會墨塵這樣的危言聳聽。他認為那是墨塵一種高明的營銷話術而已,目的只是為了讓他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財富變成他墨家的財富而已,因為那黑水玄鳥的造價要高出金絲白燕一倍之多,精於算計的他自然不會上這個當。
在他的堅持下,司馬家宅的機關佈局設計圖最後以金絲白燕定稿。司馬丹對此,十分滿意。
不過,墨塵對此似乎深感不安與遺憾。為此,他特意在協議之外又對司馬家宅的機關作了一些算是補償意義的補充,並以饋贈的形式贈與對方,未有額外收取費用,也未有寫進墨家四書之中,而是以一般書信的方式記錄了下來。
那幾份用真金白銀換來的白紙黑字文書——委託文契、鍛造秘策、製作圖錄以及破解文書,司馬丹在墨家都認真而詳細地閱讀過,但限於墨家的規矩,他無法將那四書帶回,只能默記於心。
而那封書信,則在其回家之後沒多久,墨塵派專人送到了他手上。
在這份書信之中,墨塵列舉了他對「白燕輪環陣」額外增加的一些設置,其中有一條就是「逆火迫金玄燕據巢」,這是此陣自我保護的一種特殊設置。如果持令人遭遇急險,可以血濺令,強開此陣,此陣會代主行兇,橫殺除持令人以外的所有人!
司馬丹見信上列舉的情況凶多而吉少,故也沒有細看,也沒有告訴別人,除了一個人——木盼盼。
他對自己這個枕邊人十分信任,可以說是有問必答,有求必應。
可讓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這個枕邊人竟把他兩個人在枕席上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第三個人。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第三個人利用這個秘密佈下了這幻影迷局欲將所有人置於死地,而他自己則帶着猙獰而詭異的笑容先行一步離開了人世。
死,固然是可怕的,但是當他的鮮血帶着復仇的興奮噴濺而出時,他的內心是激動的,他的身體是輕鬆的,儘管他那還未遠去的意識清晰地告訴他,他的肉體即將被一群毫無人性的土蜂蠶食殆盡,但他還是為接下來可以預見得到但他已看不到的血腥畫面感到振奮不已。
不過,死亡的痛苦以及某種事業未竟的遺憾還是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兩道可憐的淚痕,他只能靠攥緊手裏的玉扳指才能讓這兩道淚痕變成無悔的笑容。
那玉扳指是控制白燕輪環陣的關鍵,燕子樓下的一切機關皆由十八家奴操控完成,而十八家奴皆以玉扳指的指令而行事,誰的手上戴有那枚玉扳指,他們便聽從誰的指令,若戴玉扳指的人死了,那他們便開啟玉石俱焚的屠殺模式。
司馬丹一開始就料到了,他的玉扳指在那林管家的手裏,幻影迷局啟動之後,他就更加確定了。但是出於某種狹隘的防人之心,他始終未將這個情況告訴吳孔二人,直到此刻,他還想隱瞞。
因為他覺得,機關的控制權一旦落入他人之手,他就再無利用的價值,也就再無活下去的理由,吳希夷或可饒他一命,但那暴虐的孔笑蒼一定會殺了他以泄其私憤。
所以眼下當務之急,他必須想辦法從那林管家的手裏找回他的玉扳指,重新掌握十八家奴的控制權。
可是孔笑蒼那雙眼睛就像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一樣一直盯着他,只要他稍稍露出抬頭的跡象,對方立即就用那野獸般機敏而兇狠的目光予以嚴厲地鎮壓。
是而,他根本沒有機會靠近那具屍體。
若貿然靠近,必然會引起吳孔二人的疑心。若不儘快找回玉扳指,怕這黑水玄鳥陣一會兒又要生變了。
該怎麼辦?
司馬丹在心底緊張而焦急地問着自己,同時,又以其精湛的演技在二人面前施展着拖延計。
事實上,這黑水玄鳥陣該如何破解,他確實不是很清楚,雖然墨塵讓人送來了相關的書信,但很可惜,司馬丹這次並沒有認真而詳細地閱讀。
因為他覺得,這份文書與其他「四書」不同,他享有這份文書的最終保留權,可以隨時
第三十五章 機心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