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看人的笑話,一面還要人對他滿懷歉意地說一聲「對不起」,這好人壞人全是他一人做了,真是不知該恨他還是感激他。
「那好消息呢?」小緗着急地問道。
鄧林微微一愣,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月白色的錦囊,杏娘和小緗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錦囊,只見鄧林將那錦囊在胸前晃了晃,又不無得意地笑了笑,然後從錦囊中拿出一截細細的枯枝。
鄧林將錦囊置在桌上,又將那一截枯枝小心翼翼地鋪放在錦囊上,用兩指輕輕地將錦囊推到杏娘跟前。
杏娘疑惑地看了鄧林一眼,又低眉看了錦囊一眼,輕輕捏起枯枝,仔細一端詳,依舊不明其意。她和小緗面面相覷,茫然的眼神最終還是回到了鄧林身上。
「這是穿心蓮,是一味中藥。」鄧林有些興奮,更有些得意。
小緗蹙着眉頭說道:「這藥,就是鄧郎中所說的好消息?我家娘子沒病沒痛的,要這味藥來作甚?」
鄧林憨憨一笑,說道:「這穿心蓮,本事稀鬆平常之物,不過這世間萬物的好與壞、貴與賤,並不一定就在於其本身。就像小娘子天一冷便喜歡吃那李和兒的炒栗,但若是張和兒的炒栗,又或者是溽暑時節,恐怕就不那麼稀罕了。」
小緗滿不在乎地癟了癟嘴:「照你這麼說,這區區的一小段穿心蓮還大有來頭咯?」
杏娘暗一思索,似乎聽出了鄧林話中的弦外之音:「賤生於無所用,中河失船,一壺千金,貴賤無常,時使物然。世間萬物的高低貴賤,本不在於其自身,而視乎當下時宜。你我三人千里迢迢來到平江府,到如今卻一籌莫展,只能在這坐冷板凳,如若這時有人雪中送炭,那自然是彌足珍貴的了。」
說着,杏娘明眸一轉,「這個,莫不是出自千金堂的?」
鄧林拍手贊道:「娘子聰慧,正是!那月魄剛走,這祁家的人就來了。祁爺回來了,定了明日午後相見。」
杏娘蹙緊的眉頭略略舒展:「那這個是什麼意思?」
鄧林道:「穿心蓮,別名一見喜。這是祁家獨有的規矩,若是祁家同意接見這位賓客,便會贈以一截一見喜。」
杏娘和小緗皆為這特殊而有趣的答謁之禮而嘆異,小緗耐不住好奇,插嘴道:「那要是不見呢?」
小蔥這一問正中鄧林下懷,他咧嘴一笑道:「呵呵,幸好我問了那報信的,否則還真不好回答小娘子的問題呢。若是不便相見,那就賜一截『鬼見愁』!」
鄧林故意一字一頓地道出了「鬼見愁」三字,說罷,眼睛還不無狡黠地瞟了小緗一眼。聞「鬼」色變的小緗陡然臉色大變,陰雲密佈,如波的雙眼中閃過一道怨憎的寒光,惱着臉說道:「這藥倒是不錯。要是隨身帶着,驅邪避鬼遠小人,可真是一味萬應靈藥呢。」
「小娘子真是見多識廣啊,這味藥在荊楚之間,尤其武當山一帶,常令童子佩戴,據說是可以避鬼魅的。……」
鄧林兀自滔滔不絕,杏娘恐其牽藤扯蔓的長篇大論,只好趁其說話的間隙打斷道:「這到底怎麼回事?祁家的人怎麼會突然延請公子呢?」
鄧林也即不好意思地收住了自己高談闊論的興頭,言歸正傳道:「是這樣的,這幾日我左右無事,想自己既然來了平江府,怎麼也該去拜見一下祁家。縱然娘子大事得成,無需在下效勞。但論輩分論交情,我都合該親自去拜訪一下祁家的。所以前天我就遞了門狀進去,那守門的倒是很好說話,當時就答覆我說兩天後可以報消息給我。這不,今天就差人來了。我當時一看這個錦囊,也是糊裏糊塗的一臉茫然。幸好那送信的人沒走遠,我趕緊拉住他問了個明白,才知道是這麼個規矩。有意思吧?」
「還真是別出心裁!」小緗忍不住讚嘆道,「可比某人有心思多了。」讚嘆之餘,她也不忘揶揄一把。
「這次真是公子有心了。」杏娘聽着鄧林娓娓道來,心中積疑,不禁豁然霧解。她微微一點頭,問道:「那我們明日是去他的『千金堂』還是祁家宅邸?」
「那『千金堂』就不必去了。我前日就去了,遠遠的就聞着車馬喧闐、熱鬧非凡,還沒看着千金堂正門呢,就看着那門口那大街上人山人海、車來車往的,把一條丈二來寬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