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要求……你說吧。」思考了許久過後,曹員外顫抖着說道。
當日回去之後,曹員外便召集了那些「同仇敵愾」的豪強們,說出了一個解決他們如今處境的辦法——既然周獠在這一天他們就不得安生一天,那不如就把這尊大佛送走——一家都掏出一筆巨資來,咱們給周大人買個大官讓他升遷到別的地方算了。
這話,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當時就有人罵出聲來了——周獠已經是一郡之首了,官居四品,再往上走那就是去京城——那得花多少錢?
當然,他們只對花錢的數目產生了質疑,卻沒有對「花錢買 官」這件事本身產生質疑——因為他們也都清楚,「花錢買 官」在齊長庚當朝以後便是一種潛規則。因為商賈也想要功名,齊長庚便給他們行個通路。
到最後,他們大致算出了一個數字——八十萬兩白銀,差不多是把一個地方四品大員抬到京城三品的價格。
八十萬還是四百萬,這不是一個很困難的抉擇,雖然一樣讓這群老混蛋們覺得肉疼,可前者像砍手指頭,後者就是挖掉腰子了。但這幫人卻卡在自己心裏這道坎兒上了——姓周的這麼整老子,老子還得給他花錢?
最後,還是曹員外這個年高德「少」的說話了:「只要姓周的在這,咱們就落不了好,等他走了之後咱們花出去多少錢都能再找補回來,現在能忍則忍吧!」
這件事拍板也很快,因為這群人難受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周獠上任之後他們幾乎一天好日子都沒有,定下來每人拿出多少錢來之後便紛紛回家準備銀子去了。
就算這些人一個個都腰纏萬貫,但八十萬兩白銀也很難湊,該賣土地的賣土地,該賣珠寶的賣珠寶,算是把之前吞進去的東西吐出來個大半,而就在這個關頭,卻沒人要他們手中的地契了。
不得已之下,他們只能把價格壓得越來越低,直到低於他們當時收購百姓手中農田土地的價格時,才算是賣了出去。
這一系列的事情三天肯定辦不完,所以從第四天開始,這幫人天天都得大清早去衙門領板子,排隊挨揍的人從衙門裏排到大街上,令人嘆為觀止。
當然,也有渾水摸魚不去的——當天晚上就被扔進牢裏了。
直到第八天晚上,這筆錢終於湊了個七七八八,最後還是領頭羊曹員外說事不宜遲,把錢給周獠送過去,然後自告奮勇地推選自己作為送財童子。
曹員外不提這一茬還好,一提起來可就炸了鍋了——誰不想在周獠面前表現表現,就開始爭取這個送錢的名額,這回真涉及到個人利益,就算曹員外是老大哥也不行了——上一次讓你去代表就是送你去背黑鍋的,反正到最後大家有罪一起受,現在可是給人家送錢的美差,還能輪得到你?
曹員外是前幾個就被否決的,而這幫人從戌時初一直爭到亥時末,才把人選定奪下來,同樣是兩位。而這兩位,恰好就是和曹員外原本就不算對頭的。
這二人立刻準備車馬隨從,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覺地拜訪周獠府邸,這麼倉促的準備也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錢都帶過去,所以他們只帶了一批頭款,先給周大人過過目。
到了這個時間,周府上下也都熄了燭火,這二人敲門的時候,還是周獠親自接見。
「你們這是?」周獠面露疑惑地問道,放眼望去,面前數架車輿。
「周大人……咱們不妨進去再說?」二人滿臉堆笑地說道。
等到了周獠的書房,二人敘了一會兒家長里短之後便步入正題:「周大人,我們二位是給您送賀禮的。」
「我又不過壽,你們送什麼賀禮?」周獠輕輕的笑了笑。
「您是青天大老爺,哪天都是您過壽。」其中一人油嘴滑舌道:「我們二人的小小心意,還請笑納。」
瞧瞧,前腳出門之前還是大家一起湊得錢,後腳到這兒已經成了「他們二人」了。
「你們二人?還是說是水寒郡數百豪強啊?」書房裏只點了一支蠟燭,所以他們也看不清周獠的臉色,但聽聲音還是掛着笑意的。
「他們一個個都摳的像鐵公雞一樣,只有我們二人有這份心啊!」另外一人也是緊跟同伴話語,恬不知恥。
周獠的聲音低了下去,顯得小心翼翼:「你們知不知道,向朝廷命官施賄,是掉腦袋的大罪?不光是你們,連我都要被你們牽連!」
「哎,這話就不對了……」一人堆笑着道:「此事您不說,我們二人不說,還有誰向外面說去?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一聲怪笑從周獠身後的屏風響了起來,在這隻有一絲燭光的空曠房間內顯得極為詭異:「現在我也知道了!」
「還有我!」這是一個大嗓門。
「那俺們不都知道了麼?」還有一個說方言的。
聽到這幾聲,送禮來的二人臉色頓時大變,其中一個四肢癱軟地倒着伏在地上,另外一個幾欲奪門而逃。
周獠先是無奈的笑了一笑,然後厲聲道:「此二人慾向我行賄,給我速速拿下!」
read3;
鑊澤 第一四四章 籠鳥困疑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