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面無表情,伸手指了指天。
「什麼意思?」
「除非天塌。」
聖寰殿的氣氛,凝固到像是天都要塌下來了。
北北、奚等人,眼觀鼻鼻觀心,愣是一聲不敢吭,生怕發出點什麼聲響,會吸引來蒼生大帝的注意力。
「恐怕」道璇璣見四下無人出聲,只能自顧自站起來,最後斟酌了下,換了個說辭:
「你不知道,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裏,聖神殿堂發生了很多事。」
愛蒼生當然知道發生了很多事。
聖寰殿變了,這裏的人給人的感覺也變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若真無事,那個誰不至於讓衛安護着他,三番兩次闖進戰場,逼着自己放棄祖神命格的機緣。
他更不可能提前結束和神亦的大戰,從遺址中自刎歸來。
所以,必有天大的事,降到了聖山頭上。
而這些,愛蒼生懶得在同別人交流後只得到一堆謊言,再去找道穹蒼確證。
他只想第一時間見到那個人。
他誰都不信,只信道穹蒼!
「天塌下來了,先讓道穹蒼出來見我。」
愛蒼生再度直言,毫不掩飾自己對在座所有人的輕視之意。
魚老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愣是不敢笑出聲,死魚眼在眼縫中提溜一轉,瞥向主位。
道璇璣深吸一口氣,直言道:「道穹蒼,叛逃聖山了!」
大殿,一片死寂。
愛蒼生腦子離家出走了三息,總算反應過來這句話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他唇角一掀,剛想開口。
道璇璣就知道他反應會不對勁,生怕他聽不懂,再道:
「本殿沒開玩笑,道穹蒼勾結聖奴,夥同鬼獸,斬天梯審判者後畏罪潛逃,現已被聖神殿堂通緝,人盡可誅!」
大殿,再度陷入死寂。
敖生、芳芳等心驚肉跳,不知曉蒼生大帝得知這一切後,會有個什麼反應。
這一回,愛蒼生的笑容僵在臉上足有十餘息時間,腦子才能歸來。
這個常年端坐於桂木輪椅上不苟言笑的傢伙,唇角再一掀,還是在笑。
呃?
所有人意識到不對。
怎麼可能還笑得出來?
蒼生大人當年可是道殿主個人請來鎮守聖山的,可以說他倆關係如鐵,得知這等消息後,怎還能笑?
道璇璣也感覺荒謬。
這個時候,愛蒼生的笑,比哭還讓人難受。
可愛蒼生確確實實就是在笑,笑完他眼神一冷,無情地掃過大殿內所有人,細節到看袖口、衣領、裙擺內側
又看向樑柱上的雕紋、牆壁上的裂縫,還有天花板的明珠
最後,還掃了眼身側爛肉
仿佛,在尋找、在辨認什麼?
「別鬧。」
一頓,愛蒼生淡淡開口,對着四下空氣道:「我沒時間跟你玩,出來吧。」
嘶!
奚在一瞬間腦門發涼。
他感覺看懂了,但還不如跟芳芳一樣看不懂——蒼生大人以為道殿主還在聖山,且在跟他開玩笑?
道璇璣眉頭高高揚起,似哭欲笑,最後表情歸於平靜,重複道:
「本殿,沒有在開玩笑。」
愛蒼生像是被觸及了什麼敏感神經,再細細看回這個自稱「本殿」的道璇璣,從她那淺淡的眉毛,到高聳的胸口,到拂塵、到黑靴
完全沒有破綻!
而這,我的朋友,正是你破綻之所在!
愛蒼生冷笑:「總是男扮女裝,很好玩?」
啊?奚眼睛一下瞪大了。
什麼意思?等等,這句話的信息量,好像有點大?
可也正是這下意識的兩次應激反應,令得奚叫苦不迭,因為蒼生大帝突然冷眼斜了過來。
「呃」他直接化身大鵝,話卡在喉嚨處,完全出不來。
愛蒼生也不說話,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將他盯穿、盯破、活活盯死!
外人會認為道殿主是什麼神聖而莊嚴的職位,愛蒼生不這麼認為,至少道穹蒼不是這樣的人。
他那一代人給道穹蒼取的外號叫「騷包老道」,是有原因的。
道穹蒼表面嚴肅,那是對外。
對內,他是一個悶騷到了極致,喜歡開玩笑,又菜又愛玩,總有騷主意和鬼點子的小丑!
只要次數夠多,總能成功的——愛蒼生被成功整過太多次,他被整怕了。
這回,自己幾十年沒離開聖寰殿被坑出去了一趟,騷包老道絕對絕對會以一種另類的方式,迎接自己歸來。
這點,在染茗遺址的時候,愛蒼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甚至,那個誰誰誰,就一直來叫自己自刎歸山的人,愛蒼生認為,也有可能是惡作劇中的一環。
而今聖寰殿如此裝潢,所有人也變得如此怪異,拋卻魚老應該是個貨真價實的看戲者不,也不一定。
總之所有人,都有可能是道穹蒼變的,為了配合他那自導自演的一出醜陋話劇!
愛蒼生於是死死盯着奚,試圖找出一點端倪來。
但和往常一樣,無果。
他沉默了。
完全沒有破綻的天機傀儡?
「抱歉!」奚已經扛不住壓力了開口道歉了,「蒼生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就這麼簡單?」愛蒼生冷冷出聲。
啊?
還要怎麼辦?
「我知道你要跟我道歉。」愛蒼生等得不耐煩了,「但以這種方式,是不是不夠有誠意?」
啊?
誠意?
還要什麼誠意?
奚愣住了,我只是震驚於你們倆玩得有點花而已,我為我的不過激反應口頭道歉已經很好了吧,難不成還要跪下?
「夠了!」道璇璣看出了什麼,也知曉愛蒼生誤會了什麼。
小輩看着,作為聖神殿堂的新任殿主,作為接下來要請愛蒼生出手的那個人
於情於理,她不該讓愛蒼生繼續下去,讓別人看笑話,她只能出聲打斷:
「和你一樣,本殿時間寶貴,從不開玩笑。」
「如今的事實是,道穹蒼叛逃聖山,殿主之位,由我暫代。」
愛蒼生聽得眉頭一皺,伸出手的同時,眼神不自覺溜向了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