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了。
元秋剛到摘星山腳下,又開始落雪了。
陰霾的天空下,巍峨的山上白雪皚皚,山頂雲遮霧罩,朦朦朧朧。
元秋出來得急,連披風都沒穿。她抬頭往上看了一眼,收回視線,開始上山。
風雪漸大,山路結冰難走,元秋幾次差點摔了,不過在青風去扶她之前都穩住了身子,速度越來越快。
隨後追來的周老頭趕上了他們,三人一起登上了山頂。
狂風席捲着雪花打在臉上,山頂空無一人,連青風第一次過來時所看到的染了血跡的雪都被吹走了。
天地之間一片皎潔,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蘇默……」元秋喃喃地喚了一聲蘇默的名字,走向懸崖邊。
青風連忙追過去,怕元秋被風給吹下去。
老樹傾斜着伸出崖邊,落雪無法在黝黑的樹枝上停留,那樹枝猶如老人枯瘦如柴的手,顫巍巍搖擺着。
元秋往下看,雪霧蒙蒙。
「這下面是什麼?」元秋問青風,聲音跟落雪一樣,輕飄飄的。
青風臉色難看,「是個山谷。」
不管下面是水是石頭,這種高度,正常人墜下去,生還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下去看看。」元秋回頭看向青風。
青風愣了一下,「夫人是說主子……」因為有掛在樹上的那封信,青風認為蘇默定是被人抓去,不可能墜崖。
「我去,你們回家等消息。」周老頭話落,就不見了人影。
元秋又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重重迷霧的山崖,才轉身,在風雪之中慢慢地在山頂上各處走,低頭查看着腳下,想要找到蘇默留下的痕跡。
青風也跟着找,但天氣這麼惡劣,連他先前看到的血跡都隨着雪被吹走了,還能找到什麼呢?
突然,元秋在一塊大石頭旁邊駐足,蹲下來,從石頭縫裏撿了一個東西出來。
那是一顆瑩潤的白珍珠,沾到的雪,碰到元秋的手便化成了細小的水珠。
這珍珠元秋很熟悉。
去年他們姐弟三個生辰的前一日,容元誠隨着沐振軒出征去了西北邊關,沒有一起過生辰。
等容元誠走後,容嵐將他給容元若和元秋準備的生辰禮物交給她們。
其中給容元若的,是一支紫玉髮簪。給元秋的,是一支墨玉髮簪,上面還鑲嵌着一顆白珍珠。簪子都是容元誠親手雕刻的。
容元誠說,墨玉的簪子低調內斂,白珍珠溫潤清華,就是元秋這個姐姐給他的感覺。
容嵐送給元秋的是一枚雕刻着她名字的薔薇花玉墜。
後來,蘇默的身體每況愈下,在一次陷入昏迷之前,對元秋表白,而後辛夫人出現,將他帶走去找鬼道人救命。
兩人分開之前,元秋將容嵐給她的玉墜戴在了蘇默脖子上,阿福又偷偷拿走了元秋的髮簪,給蘇默留個念想,同時留下了蘇默的木簪給元秋。
等蘇默歸來,兩人團聚,他並未把那玉墜還給元秋,髮簪也「據為己有」,說都是元秋給他的定情信物,沒有收回的道理。
而容嵐又給蘇默雕刻了一枚刻着他名字的薔薇花玉墜,此刻戴在元秋身上,元秋頭上插着蘇默的木簪。
今日蘇默就戴着那枚墨玉髮簪,掉落的珍珠被風吹到了石頭縫裏面。元秋想到青風說他曾看到的血跡,心知蘇默定然受了傷,這裏發生過打鬥,可都被風雪消除了痕跡。
究竟是誰,實力這麼強橫,抑或是,用了毒?
元秋猜測,用毒的可能性很大。否則便是出來個實力恐怖的老怪物,蘇默就算打不過,總能逃走。
用毒的老怪物……元秋不期然想到了她從未謀面的師公鬼道人,但鬼道人只是符合元秋猜測的兩個特徵,而這兩個特徵並不算多稀奇,就算是個不擅長毒術,但手中有毒藥的高手,也不無可能。
元秋想不到鬼道人有什麼理由這樣做,只是轉念,她又想起辛夫人說過,鬼道人不久之前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兒子,但那兒子的身份,連辛夫人都不知道……
元秋猛然攥緊了手中的珍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