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列祖列宗以及歷任皇后的忌日、生辰加起來就一百多天,其中重要日子都需要朱翊鏐替他皇兄跑腿——天天在外頭跑,這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圓臉變瘦臉而且曬的有點黑就不足為奇。
如是者跑了兩年,把潞王腿兒溜的精細,也養成了閒不住的性子。他每日裏除了跑腿祭祀,正經事一概沒有,除了跟周王這老紈絝玩賽馬,鬥蛐蛐,就愛聽個說書啥的——朱翊鈞怕他傷了身體,嚴禁他到風月場所。
京師如今說書的按照月票和推薦票來安排節目,翻來覆去都是些老套路,潞王聽得有些膩歪。正好裕泰茶館開張被這傢伙閒逛的時候看見了,尋思這新茶館也許有些新段子,就降尊紆貴的過來喝壺茶打發時間,卻沒想到遇到這檔子事兒。
當面鑼對面鼓已經敲上,當着眾人也後退不得。潞王說不得轉了轉念頭,先瞅了一眼那管家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沒見過你?」
那管家此時已經不含糊了,聞言脖子一梗道:「我們武清伯府家大業大,我也跑不了——你小子先說,你是什麼人?我怎麼招你惹你了?我憑什麼就得讓你認識?」
潞王見他聽話聽音都不會,且鼻孔再次朝天,臉色不由得一黑,吩咐自家護衛道:「先給他一些耳雷子讓他清醒點。」
那護衛憋着笑,揪住那管家脖領子,一頓嘴巴子打的他摸門不着。王立發以及眾茶客心裏這解氣就別提了,站在後邊的老少爺們叫好聲不絕於耳。
那管家氣的渾身抖顫,一邊挨揍一邊嘴硬道:「好!打的好!你這廝不是打我這小人,你打的是皇爺的臉面!好!有種你把我打死!」
朱翊鏐聽大伙兒叫好,這心裏也覺得很爽——猛然間發現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中仿佛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敞開了。又聽這管家嘴硬,他努努嘴道:「別停啊,我說了打多少個了嗎?」
那護衛用力板着臉,下手越發重了,那管家先是氣的發懵,後來見真的鎮不住對方,又軟了下來,張嘴求饒道:「別打了!別打了!我叫李安,是伯爺的二管家。別打了!我服了!」
朱翊鏐聽了,臉色一板道:「你一個伯爵管家,就敢作威作福?你還敢說打你就是打我皇兄的臉面?我皇兄最重民意、民聲,你這橫行霸道的樣子就是給我們宗室抹黑!」
李安一聽「皇兄」二字,立即知道這位是朱翊鏐,那膝蓋軟的如同麵條一般,潞王護衛使勁提都提不起來。見彎着腰打不太得勁,就把手鬆了,讓他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茶館的看客們又是一頓大嘩,嘿!今兒來着了,這黑臉小伙子原來就是皇帝爺的親弟弟,怪不得長得這麼帥氣,還有正義感,慈聖太后好啊,怎麼就生了這兩個人中龍鳳呢!心裏嘀咕,但在親王威壓之下,除了開始的時候驚訝出聲,就沒有叫好的,一時間滿堂就聽得那李安磕頭砰砰直響。
朱翊鏐見他老實了,招手叫那兩個巡警過來。等他們大禮參拜了,他笑道:「這兩個打人的狗才你們送到兵馬司去!讓他們該怎麼判就怎麼判!誰要是找後賬,你們找我來!」看客們憋不住,又是滿堂喝彩,那兩個巡警一臉激動的答應了。
潞王轉過頭上下打量了滿臉是血的常二爺,指了指他道:「你這慫包,沒那血性就別先動手打人哪!算了,今兒你遇到我算有福,你——賠錢!」最後一句指着那李安說的。
臉頰紅腫不堪的管家戰兢兢的,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潞王護衛接過來倒出來一看,一把閃亮的龍元,還有一大疊銀票,也沒數就都遞給那常二爺。常二爺滿臉淚水,躬身接過。
朱翊鈞見處理完事兒了,站起身道:「哎,喝個茶卻被這殺才掃了興,走吧。你——把茶錢付了。」被指着的護衛聽話就要掏錢。
王立發見機不可失,忙上前兩步,一個頭磕在地上,喊道:「今兒見了親王的駕,是小店的榮幸!還請莫折煞小的,您千萬莫給錢!」
潞王眼裏哪有這等人物,充耳不聞往外就走。王立發在身後道:「親王爺!您行行好,這李管家還要霸佔了小店,您給說句話吧!」
朱翊鏐開始沒注意這李安一行要霸佔裕泰茶館的一幕,聞言停住道:「哦?這廝還有這等事?此為皇兄嚴禁者——你還真是有膽子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