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夢妖的動作,一點一點地往女孩的懷裏蹭,最終停在女孩撫摸夢妖的手旁邊,隨着女孩撫摸的節奏,輕輕地扭動着腦袋,露出一副無比享受的表情。
路德靜靜地看着夢妖魔,他分不清這一刻誰才是虛幻的存在,但是夢妖魔那股發自內心地眷戀瞞不過路德的眼睛。
四周的時間快速地流轉,花海的鮮花枯萎又盛開,盛開又枯萎。
女孩露面花園的次數越來越少,路德走在城堡空蕩蕩的庭院裏,像是一個穿越時空的亡靈,目睹着城堡上巨大的時鐘一點點掛滿藤蔓,無人行走的青石路佈滿青苔,城堡內金屬的機括腐蝕生鏽,傭人逐漸地在減少。
城堡的內的日曆被夢妖輕輕翻篇,時間已經來到了三年之後。
路德四周的景色變幻,他從寬敞的庭院來到了被各式玩偶,鮮花,畫作裝飾得異常溫馨,文雅的房間。
女孩的床頭是一本敞開的畫冊,上面是早期的精靈聯盟比賽畫像,那些以各種畫風勾勒出來的畫卷下有着女孩用筆寫下的點評。
「如果我可以站在這個舞台上,我也想為了自己的精靈,以及證明自己去賭上一切。」
這是路德看到的其中一句。
淡粉色的床幔里,女孩的身體像是庭院外入冬時凋零枯萎的鮮花,乾瘦的身子上血管肉眼可見。
夢妖躺在女孩的腰間,這是一個女孩能夠輕鬆撫摸到她的位置。
女孩撫摸夢妖的姿勢一如三年前庭院裏一樣,不緊不慢,充滿了溫柔和一股難以言喻的祥和。
「再等等,再等等。」女孩說話的聲音不再輕柔悅耳,有些沙啞尖利的聲音令路德感到毛骨悚然。
「再等等就好了,我死了,你們就自由了。原諒我還想多看看這個世界,對不起了,夢妖,還有其他精靈們。」
「我真想看看你進化後的樣子。」女孩看着夢妖眼裏滿是期盼。
夢妖魔撲在床上,大聲地嚎哭着,而那隻夢妖,只是驚恐地抬頭,然後用力地用頭推擠着女孩的手,似乎不滿女孩自暴自棄的發言。
路德鼻子一酸,他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姿勢,行為來面對這個女孩這句看透生死的話。他聽得出女孩對於活下去無比眷戀,也聽出了她對於活着,禁錮了城堡里精靈的愧疚。
這是一個一心向死的人。
場景沒有變化,只是房間裏的時間變得愈來愈快,在大雪覆蓋了城堡四周時,倔強地女孩甩開了吉利蛋的手,阻止了夢妖的幫助,努力地站起來。
她打開了衣櫃,選中了一套主色調是淡紫色,裙邊花紋是品紅色的連衣裙,簡直就是夢妖的配色一般。她一邊哭着,笑着,一邊氣喘吁吁地穿好。
等到路德避嫌背過身子再轉回來時,女孩捏起裙撐,對着路德方向半蹲着,優雅地施禮。
路德看向自己身後,鏡子裏女孩的努力控制喉嚨,試了好幾次聲音,終於把沙啞尖利的嗓音壓了下去。
女孩心滿意足地笑了:「什麼嘛,這個配色,好醜。」
說完,一邊流着眼淚,一邊癱倒在床上,停止了呼吸。
她沒有給路德說一句「其實挺好看的」的機會。
夢妖魔痛哭着,和路德看着在房間裏不斷試圖喚醒女孩的夢妖做着各種滑稽搞怪的表情,用念力把花拼成鬼臉,然後泣不成聲地推着女孩的身體,把自己的頭拱在女孩的手上。
在精靈和管家湧入房間裏的那一刻,房間裏的景象潰散了。
佈滿蛛網的臥室,灰塵遍佈的牆面,腐朽的家具,女孩臥室里的畫像已經發黃髮黑,被蟲蟻啃噬出小小的口子,女孩鍾愛的玩偶已經滿是霉斑,夢妖就靜靜地躺在女孩的床上,頭微微的抖動着。
城堡已經空無一人,花園裏也沒有了盛開的鮮花,野草發瘋地生長終於把城堡包裹在了一片荒蕪中。
不時有旅者誤闖進這個已經失去主人的城堡,他們像是享受着這種探險的刺激感,踩着破損的家具,拿着火油燈或是放出火系精靈查看着每一處地方。
夢妖的幻象光線讓這些不速之客們驚恐地逃出城堡,然而恐懼並沒有擊潰這些冒險者,他們開始成群結隊進入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