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在『祖孫帝後』爭權的鬥爭中,他一直極力置身事外。
在那事後,他從種種事情中,越發的確定,這位年輕的官家,『心有溝壑,胸藏刀兵』,是以,在趙煦親政後,那一系列複雜的鬥爭中,他極力的謀求平衡,希望在『新舊』兩黨中尋求平衡,尋求國家大政的平穩有序。
可是,他的所有努力,最終都化為烏有。
現在仔細想來,其實都是他的妄想,是一場鏡花水月。
他始終沒有明白,他眼中的趙煦,並不是要『子承父業』,繼續『王安石變法』,而是,他心中早就有了計劃,要推行屬於他的『紹聖新政』!
江南西路一事,其實,才是『紹聖新政』的開始,之前的一切,包括『開封府試點』,都不過是投石問路。
『能控制得住嗎?』
蘇頌心頭沉重,默默思索。
儘管他躲在這裏,避開了絕大部分是非,可該知道的,他一點都沒少。
『紹聖新政』的那些計劃,他一清二楚。
這樣『徹底式』的變革,顛覆了大宋祖制,簡直是要『回爐重造』。
這種情形之下,只有兩種結果:要麼功成,實現了紹聖新政『富民強國』的目標。要麼,山崩地裂,天下大亂。
小院子十分安靜。
郭嘉很緊張,他不太能聽得懂他父親與陳浖的對話,卻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感。
陳浖束手而立,靜靜的等着蘇頌的決定。
良久之後,蘇頌再次拿起棋子,道:「章惇是一個剛直的人,直來直往,不會繞彎子。蔡卞倒是圓融,可缺乏魄力,瞻前顧後。他們都不會讓你來找我。是官家讓你來的吧?」
陳浖目光微動,第一次遲疑,抬起手,道:「蘇相公,是蔡相公。」
在朝廷里,有種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默契,那就是,朝廷的一系列大政,不論對與錯,都是朝廷的決斷,與趙煦無關。
當今官家的是一位清靜無為,垂拱而治的賢明皇帝。
蘇頌落着子,道:「我懂你的意思。說吧,還有什麼話?」
陳浖仔細回憶了一下趙煦與他的交代,道:「事有對錯,人有立場,這些無可厚非。而今,我大宋只有一個方向,我們都是船上的人,我們要護着船,迎風破浪向前。不能回頭,不能阻止,不能拖延,更不能鑿船。」
郭嘉隱約聽懂了一些,想要張嘴說什麼,又被他爹給警告,咽了回去。
其實,郭嘉想說,他們沒有想鑿船,正在鑿船的是『新黨』。
第五百九十六章 同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