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吉祥這才真誠地笑了笑:「約好了時間,你就告訴我。反正我
每天都窩在家裏,哪兒都去不了。」
「孫吉祥……」
「又怎麼了?為啥突然點我的名?」
「在大學期間,我過得挺壓抑的,最放鬆的時候,就是跟幾個朋友一起去操場踢球。回港城快兩年了,我一次都沒有踢過。」
「所以呢?」
「所有人都勸我放鬆自己,我就想通過踢球來放鬆,但是找不到朋友一起踢。所以,比起宅在家裏的朋友,我更需要一個能陪我踢球的朋友。」
孫吉祥受到了觸動,但是嘴上又不肯承認,嘟嘟囔囔:「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想踢球你也不應該找我,打遊戲還差不多。」
「你小時候不是挺喜歡踢球的嗎?你家客廳的牆上,不還掛着好幾張你踢球的照片嗎?孫吉祥,繼續接受康復訓練吧!說不定,明年這個時候你就能跟我一起踢球了。」
孫吉祥之所以放棄了康復訓練,完全是因為那個名叫「困困」的編輯,那天所受的屈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所有人一跟他提「康復訓練」,他必然要大罵一頓。但是佟童說完之後,他只是說了一句「別對我指手畫腳」,便把電話掛了。
大事告成,佟童心情很愉悅,順道去醫院探望外公。昨天他剛喝退了一個護工,立刻又在醫院裏找了一個。除了問了很多細節之外,佟童特意問他們是不是一家公司的,得知二人分屬於兩家不同的公司之後,他才略微放心。新的護工是個話癆,不停地跟佟童訴說他的工作經歷,他照顧了多少位臨終病人。佟童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個護工八成不能好好工作。但是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他也找不到更好的選擇了。
不過,蘇昌和有錢,所以並不止這一個護工,夜間的看護還是很靠譜的,白天蘇子龍去醫院轉一圈,佟童也會時不時地過去,護工再怎麼不靠譜,也會有所忌憚。佟童給的工錢很高——儘管銀行卡是蘇昌和的,他希望護工會守住自己的良心。但他並不放心。
果不其然,蘇昌和在病床上昏睡,護工在一旁外放着抖音。儘管聲音不大,但是看護着病人,無論如何都不應該這樣放肆地看視頻。佟童臉色不悅,眉頭緊皺,圍繞着床邊看了一圈,護工把病人照顧得還算不錯,至少沒有出現昨天那種情況。佟童猶豫了一番,還是開口說道:「叔,我姥爺還在睡覺,別吵他了。再說,你們工作時間能玩手機嗎?」
護工有點不好意思,但他厚着臉皮說道:「要是病人清醒着,我能陪他聊天解悶,他有什麼需求,我及時給他處理。但是你姥爺整天躺着睡覺,我除了給他擦身子,端屎倒尿,伺候他喝水,還能幹什麼?要是不看視頻提精神,我肯定就睡過去了。」
佟童無言以對。護工說得對,他把病人照顧得不錯,但佟童卻始終覺得他這樣看手機是不對的。他想跟他講道理,蘇昌和睜開眼睛,茫然四顧,過了好一會兒,才認清楚了佟童,他立刻笑了笑。
他笑了,可佟童卻格外心酸。因為蘇昌和的腦病越來越厲害,眼神越來越呆滯,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佟童擔心他會認不出自己。也多虧了蘇昌和有着強大的意志力,他才不至於更糊塗。剛才在半睡半醒之間,他聽到了佟童和護工的對話,便費力地跟佟童說道:「不要苛責他了,他願意照顧就不錯了。」
蘇昌和還是「蘇董」的時候,儘管長期住院,但很多大人物都來醫院看他。他把權力交出去之後,就連那些侄子、親信都不怎麼來了。現如今,就連一個小小的護工都敢欺負他了,他卻毫無辦法。一代梟雄落得這個結局,可謂虎落平陽被犬欺,佟童不可能不心酸。
「我經常過來,姥爺。」佟童還是不可避免地心軟了:「生意我可以放一放,護工還是要經常監督的。」
「你媽媽……還是不肯見我?」
「姥爺,你也不要太強求了,她不來,也是擔心你倆起衝突,再把你給氣壞了。就算她不來,但她天天做好吃的,這不也是掛念你嗎?」
蘇昌和神情落寞,佟童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一個老熟人來看他了,佟童還記得他,就是在昌和二十周年紀念活動那一天,幾乎時刻跟在他身邊的那位周經理。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