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醫鬧讓她的精氣神一落千丈,她消停了一陣子。雖然醫鬧的人被抓起來了,網上的內容也是向着她的,但顧美榮還是感到了心虛。畢竟是她醫術不精,還賺了人家一大筆錢,醫術和醫德她一樣都沒占。她希望熱度快點兒降下去,不要再在網上發酵了,因為她經不起查。孫平安的事,她只能暫且吃個「啞巴虧」,她不想再受到矚目了。
另外,遇到了動真格的病人,這讓她明白了,並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是看她臉色的「軟柿子」。如果她繼續不負責任地治下去,或者繼續囂張跋扈,那她很有可能再次遭到報復。孫平安不是已經威脅過她了麼?
所以
,在種種考慮下,顧美榮偃旗息鼓了。反正她還在醫院好好的,沒什麼損失。只要她不繼續作死,沒有人能把她從醫院趕出去,她還是風光無限的顧大夫。
而孫平安在威脅她之後,對自己的行為做出了深深的檢討。他向來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從上學到現在,從來都沒有主動跟人起過衝突。但是他居然拿着刀子威脅了別人,這對他來說是不可思議的,他為這樣的自己感到慚愧。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只要一回想起自己的行為,他就會懊悔不已。他擔心顧美榮會告他,而他一旦去了美國,就有畏罪潛逃的嫌疑。在痛苦中掙扎了許久,他感覺自己患上了抑鬱症,睡不着覺,出現了幻聽。
在這種狀態下,他沒有辦法去美國。他逃到了一個偏遠的小鎮,在那裏住了一段時間。在那個天高地遠的地方,他的身心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治癒。接着他就看到了現單位的招聘信息,他便投了簡歷。人家看到了他的簡歷,毫不猶豫地跟他簽了合同。他拿到了一大筆安家費,並往家寄了一部分,給家人營造出了一種他在美國賺大錢的錯覺。
這些經歷,他輕描淡寫幾句就帶過了,郝夢媛心潮翻湧:「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林沖被高俅逼上梁山,佟童的媽媽被逼着拿刀砍自己的親哥哥……你不要自責,遇到小人,是你的不幸。你反抗小人,也在情理當中,不要背負那麼沉重的道德枷鎖。」
說得真好。孫平安心中一暖,說道:「嗯,不背了,現在生活得挺好的。」
「既然那麼辛苦,為什麼不找我一起分擔?為什麼要一個人扛着?在那麼艱難的情形下,還跟我提分手?這不是你自己往傷口上撒鹽嗎?這不是……你又朝心口上捅了一刀子嗎?」
孫平安說不出話來,只能繼續躲避着郝夢媛的眼神。
「咱倆交往那麼多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可倒好,你把我當成女朋友了嗎?你經歷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覺得自己很晦氣。」
……
孫平安繼續說道:「我們一家人很平凡,但總會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很想為家人做點什麼,但是我很笨拙,總是把事情弄得一團糟,想為孫吉祥復仇,結果差點兒被反殺。我覺得自己很可笑,只會添亂。除了讀書有點天分,其他的一塌糊塗……我的人生,大概也這樣了……」
「等等!你這樣否定你自己,說明你的心理問題已經很嚴重了。我就是心理老師,可你從來都沒有找過我!」
孫平安說道:「我知道自己的心理出現了問題,如果我還有自救的念頭,我就會找你了。可惜,我當時病入膏肓,覺得死了也無所謂,自暴自棄,居然渾渾噩噩地活到了今天。」
郝夢媛半晌說不出話來,低頭默默啜泣。她恨自己的愚鈍,沒有看穿他的謊言,讓他獨自承受了那麼多痛苦。
「夢媛,你不要自責,也不要心疼我。我現在的工作很忙,每天過得很充實。我們單位的人,大多都是單純的科研人員,人際關係很簡單,對我這種深度社恐的人來說,這種環境很友好,我在這裏過得很自在。而且,自從跑步之後,我的身心健康多了。」
「那你以後就留在這裏了?不打算走了?」
「呼……」孫平安蹙緊了眉頭,說道:「其實我還是挺想去國外做研究的,來這裏之後也後悔過。不過,那天在二中公眾號上看了一個學姐的事跡,她是北大畢業的,她也有出國的夢想。她本來一畢業就可以申請國外的研究生,但是她沒有。她在故宮裏做了整整五年古籍修復工作,她說,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