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擺攤的生活呢?而且,要是奶奶知道他是在看閒書,老人家該有多失望啊!
現如今,只要從書海里抬起頭,想起以往的時光,佟童總是懊悔地揪頭髮。還好他遇到了孟老師,孟老師給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窗戶,他相信那個世界非常美好,他一定要進去看看。每每想到這些,他就攥緊拳頭,默默給自己鼓勁。
這個寒假,佟童也不用陪奶奶擺攤了,在耿小慶的幫助下,他制定了詳細的學習計劃。耿小慶對這份計劃很滿意,端詳了好幾次,說道「你現在跟我一樣,每天只能睡五個小時了。」
佟童搖了搖頭「不行,我還得去輔導班,每天晚上再多學一個小時吧!」
「……那樣你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了,你不要命了?」
佟童拍了拍胸脯「我身體好着呢!就這幾個月,咬咬牙就過去了。」
還真是浪子回頭金不換,耿小慶琢磨着,幸虧佟童覺醒得晚,否則自己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佟童期末考試成績已經能進入全班前二十了,他再加加油,應該勉強能考上本科。全校老師都為他高興,也都為他捏着一把汗,不敢表揚他——畢竟有過浪蕩的「前科」,萬一哪天不高興了,再度浪蕩起來,那可是前功盡棄了。
耿小慶卻不這樣想,她很了解佟童,了解他身上的那股「痴」勁兒。老曾教他跆拳道時,常把「有了」掛在嘴邊,在耿小慶看來,「這下有了」大概就是「這個動作很漂亮」的意思。
隨着動作難度的增大,佟童越來越難聽到「有了」。尤其是學橫踢的時候,他總是練不好,被師父罵哭了好幾次,耿小慶在家裏聽得一清二楚,偷笑佟童是個大笨蛋。也不知練了多久,終於聽到了一聲響亮的「有了」,佟童開心得一蹦三尺高。
聽佟奶奶說,在他學會橫踢的那個夜晚,他睡着覺也在踢,都快把杯子給踹爛了。雖然跆拳道並不簡單,但他很痴迷,練得很刻苦。他現在讀書入了迷,讀書同樣很苦,但他也會堅持下去吧!最讓耿小慶擔心的是,萬一他對孟老師入了迷,那該怎麼辦?
於是,她不放過任何一個跟佟童邀功的機會,每次幫完他,她總要強調一遍「你是因為誰,才取得了這麼大的進步?」
「當然是因為你。」
「嗯,我對你的大恩大德,你可要銘記在心,要是你敢忘了,那你就是沒有良心。」
她說得決絕,嚇得佟童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還好,他安的是一顆良心。
從小到大,佟童第一次上輔導班,他很不習慣。哪怕上着最基礎的班,他也跟不上,只能一次次麻煩陳澤平的姐姐。他問過耿小慶,要不要再報一期,跟他做個伴?這樣他也就不孤獨了。
耿小慶很驕傲地搖了搖頭「不需要啦,期末考試我已經考進市里前十了,這個寒假再加把勁,我也能衝擊北大了。」
孟老師說,耿小慶把結果看得太重,又沒有什麼朋友,恐怕她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很好。她叮囑佟童,要多開導耿小慶,因為他是耿小慶唯一信任的人。當然,這些對耿小慶是保密的。
佟童沉迷學習無法自拔,老佟什麼都沒說,但也打心眼裏為他高興。聽牛警官說,最近有人在追查佟童的親生父母,要是找到老佟,還請他多多配合。
若是放在以前,老佟恨不得早點兒把佟童送走,現在反倒捨不得了。聽了孟老師的話,他嘗試着做一個父親,發現了之前從未見過的佟童——懂事,重情義,能吃苦。老佟習慣了跟他相依為命,所以,現在他壓根不希望佟童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來。
快過年了,老佟忙着打掃衛生,置辦年貨,佟童一過來幫忙,他就瓮聲瓮氣地說道「不用你干,我可不敢耽誤你學習。」
明明可以把話說得好聽點兒,可他卻非要說得這麼彆扭。他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所以他擦玻璃,佟童就為他端水;他洗好衣服,佟童為他曬好。老佟大概也有些感動,但都用沉默代替了。
在佟童上補習班時,老佟破天荒地為他收拾了房間,替他換下了舊的床單被套。換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因為他看到枕頭上有明顯的血跡。他的眼睛又瞟向了廢紙簍,裏面扔着好幾塊帶血的衛生紙。
老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