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我喝了水之後肚子總是會和充了氣一樣翻江倒海。但是,我喝了酒之後則完全不會這樣。沒辦法,或許這是上帝的意思吧。」
這個禿頭男人看上去不大,也就將近三十來歲的樣子,說話帶着一股淡淡的英格蘭味道。
他剃着修士們的「地中海」髮型,穿着一件單薄的黑色僧侶長袍。
不過與那些即便在嚴冬也要堅持只穿一件單薄長袍以示虔誠的苦修士們不同的是,這個傢伙在一片冰天雪地的時日中居然沒有哪怕一點被凍得發抖的跡象。
原來,他在這件外套的單薄灰色長袍裏面精明地多穿了一層衣服,加上剛才下肚的酒液,冷得發抖才叫怪事呢。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樣的行為是他在科隆教堂的時候想都不敢想的。
「每天都跑到這來偷偷喝酒,我的天,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最與眾不同的神父了。」愛麗絲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在一旁忙活的老釀酒人倒是抬起了腦袋。
「愛麗絲啊,我雖然覺得咱們親愛的神父愛喝酒,愛耍點小聰明,但其實他人還是挺好的。你真是沒見過更離譜的牧師神父。」老釀酒人說完,伸出舌頭舔了舔剛剛從大木桶中舀出來的一點點貴腐酒,滿臉讚嘆享受。
「是呀,我見過的一些兄弟,頭頂擦得和玻璃一樣亮潔,穿着比誰都考究體面,滿臉富態油潤,騎着比當地大貴族還要好的純種馬,馬具做工地道被擦得一塵不染,繫着的純銀鈴鐺發出的清脆聲音比百靈鳥唱歌還要動聽……」
詹姆斯神父趴在桌子上,皺着眉頭,眼神有些迷離,像是在回憶着一些事情。
「那些兄弟披着高級呢絨做的斗篷,手臂纏着昂貴的珊瑚念珠,平時喝着牛奶吃着精白麵包,認為聖本篤和聖馬烏魯斯定下來的規矩陳舊過時,一文不值。唉,連我都對他們無話可說了。」
「還有這樣的上帝僕從麼?」愛麗絲驚訝極了。在她看來,詹姆斯神父口中的修士們過得簡直比大部分領主還要奢靡舒適。
「可不是嘛愛麗絲,在你小的時候我們去過一趟布魯日,那裏的修士們就和詹姆斯神父口中的修士一模一樣。」老釀酒人搖了搖頭,繼續品味着他手中的佳釀。
其實,被派遣到弗爾徳村做神父,在科隆教堂里的修士們看來,可真是一件苦差事。
在他們眼中,雖然這裏的人們戰勝了兇悍的諾曼海盜,但想必也是戰火燃盡,一片焦土,哪有在聖城科隆來得舒適呢?
就算傳說那裏有聖跡發生,但什麼樣的聖跡比他們所在的聖城科隆更加令人神往不已的?
當然,不乏有一些虔誠的,一心一意將自己的一生用來侍奉主的老修士願意擔下這份苦差,去弗爾徳村擔任神父,不過最終,這份差事落到了一個叫詹姆斯的修士頭上。
詹姆斯修士只能算作半個德意志王國的人,他的父親是遙遠的英格蘭威塞克斯王國的勳爵,而詹姆斯,則是他父親的次子。
多年前,丹麥人攻破了他們家族的世代相傳的領地。失去家園的詹姆斯父親不得不暫時帶着所剩的財產和家人們一起暫且棲身於親戚的領地。
就在這個時期,所有人都看不到英格蘭未來的希望,詹姆斯的父親也是。於是,他父親托人將自己的次子詹姆斯帶上前往弗蘭德的海船,經過反覆的輾轉,小詹姆斯最終到了科隆的大教堂里,成了一名奉獻教會的獻身兒童。
然而這個混亂的年代,當修士也並不意味着安全。
即便幸運地躲過了異教徒的殺戮,也很難逃過貪婪的強盜甚至是某些喪心病狂領主的洗劫。
因為這個時候,教會還沒有頒佈「神賜和平」的禁令,即不許攻擊教士和窮人。
所以許多修道院和教堂都是人心惶惶,秩序處於崩潰的邊緣。
另外,許多修士見慈愛萬能的上帝在異教徒蹂躪他忠實僕人的時候並沒有出現,或是降下神跡來保護他們,心中不免有了異樣的想法。
所以,在這種環境下,一些修道院開始發展自己的副業掙錢,起初的目的是為了加強修道院的防護,抵禦異教徒的侵害,但後來修道院的收入都被墮落的思想開始世俗化的修士們拿去揮霍了。
詹姆斯
第九十九章 詹姆斯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