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新一這麼一打岔,貝爾摩德眼中的陰霾倒是不知不覺地淡了許多。
但當話題回到當年往事,她的臉色還是不可避免地陰鬱下來。
尤其是提到主導那些實驗的宮野夫婦的時候:
「波y,你現在應該明白」
「我為什麼會這麼討厭宮野一家,還反對你和那個丫頭在一起了吧?」
「」林新一默然點頭:
站在貝爾摩德的角度上,宮野一家的出現,的確可以說是她痛苦的開端。
如果沒有宮野夫婦帶來的研究成果,烏丸蓮耶這個惡魔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也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一系列悲劇。
同樣的,如果不是宮野夫婦的實驗研究需要烏丸家的血脈,貝爾摩德和她的家人親戚,也不至於一朝淪為小白鼠一般的實驗素材。
即使這一切都不是出自宮野夫婦本人的意願。
他們也是在組織的壓力下被迫行事。
但客觀上,他們依舊是將貝爾摩德推入深淵的那隻黑手,奪去她家人性命的那一發子彈。
所以她始終對宮野一家抱有恨意,這恨意一直延續至今。
如果不是因為林新一的居中調和,貝爾摩德可能直到現在都會每日每夜地想着殺掉宮野志保,以解這壓抑已久的心頭之恨。
「姐,其實你應該明白」
林新一想了一想,還是小聲勸慰道:
「志保父母做的事都是迫於無奈。」
「你真正應該恨的是」
「我知道!」
貝爾摩德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真正該負責任的是烏丸蓮耶!」
「可我就是討厭宮野夫婦,討厭這兩個給我帶來厄運的混蛋,倒是你」
「你倒是挺大度的。」
她很是吃味地盯着林新一:
「那個沒情趣的小丫頭到底是餵了你什麼,能讓你這麼向着她?」
「難道忘了我剛剛說的麼」
「你的親生父母,可都死在了宮野夫婦的實驗台上!」
「這」林新一表情有些尷尬:
在這件事上他的確沒辦法與貝爾摩德共情。
畢竟死的是「林新一」的親生父母,跟他有什麼關係?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站着說話也的確不怎麼腰疼。
林新一自然能完全理智地看待問題,還能輕描淡寫地勸人大度一點。
但貝爾摩德顯然不是什麼大度的人:
「你沒失憶的時候就對你的親生父母基本沒了印象,不能感受到我的這種恨意也很正常。」
「那讓我打個比方吧」
「你現在不是很喜歡當警察嗎?」
貝爾摩德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新一,又將手指向了自己:
「某種程度上,我就像宮野夫婦一樣。」
「我從小到大就被那個惡魔當成最信賴的爪牙培養,手上沾滿了組織敵人的鮮血。」
「這些人里沒有一個是我願意殺的。」
「但如果我不殺,我就會變成組織的叛徒,生命安全也會受到威脅。」
「那麼」
「你作為一個警察,難道會因為我殺人是迫於無奈,就認為我這麼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魔女,是乾乾淨淨無辜無罪的好女人嗎?」
她很不客氣地給林新一出了一個難題。
卻沒想到,林新一連猶豫都沒有猶豫。
因為在貝爾摩德看來,這是一個哲學問題。
在他這個既學法又學醫的法醫看來,卻是一個很簡單的法學問題:
「如果你殺人真是完全出於被迫,那就當然是無辜的了!」
「因為殺人者此時已經沒有意志自由,完全淪為脅迫者的工具,因此可以斷定其沒有殺人故意,應當不負刑事責任。脅迫者才是殺人行為的實施者,屬於間接正犯罪。」
「而且《刑法》第」
林新一及時閉上了要背前世國內法條的嘴巴。
然後又在心裏默默地補完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