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縣,新莊村。
「我可憐的兒女啊.」
「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王小貴躺在病床上,其母則是坐在門口嚎啕大哭。
「娘,你別哭了,待兒傷好,再去尋那黑心嚴家理論。」
王小貴說着掉了眼淚,不由想起了姐姐出門時的情景。
「小貴,咱家裏剛分了幾畝田,要開墾,要耕種,沒有男人可不行,爹走的早,你可要挑起擔子來」
「姐托人在長安找了份差事,與大戶人家洗衣端茶,補貼些家用,待姐姐存些錢,便與你說門親事.」
「小貴,照顧好娘,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姐只求你平平安安,能娶個好姑娘」
「有時間了,就多去鄰居陳先生家,學些字來」
一幕幕回憶浮現,讓少年恨意突增,掙扎着起了床:「娘!阿姐是被黑心嚴家害死的!我這便去與他們拼了!」
「那嚴家財大勢大,窮苦百姓如何斗得過他們,怪只怪咱家命苦啊」
想起短命的老漢,老婦哭的更傷心了。
村子不大,很快就引來了一眾鄰里。
一眾鄉親聽說之後,也是紛紛嘆息安慰。
「秀秀命苦啊.」
「老王走的又早,剩下小貴他娘好不容易把一雙兒女拉扯大,真是天不憐苦命人」
「小貴還被那些惡人打成了這般模樣,來年春耕,如何是好啊.」
「報官吧!」
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書生,雖然一身寒酸,但氣質與這些村民有着明顯的不同。
書生也是新莊村的,就住王小貴隔着兩家,寒窗苦讀多年,正在準備明年的大考。
人們紛紛看去,老婦也止住了哭聲,抬頭抽噎道:「陳家小哥,那嚴財主勢大,肯定會使錢,報官有用嗎,官老爺會向着咱們窮苦百姓?」
有鄉親跟着道:「陳小哥,你飽讀詩書,肯定懂的也多,幫幫小貴家吧」
老婦聞言,像是找到了救星,噗通跪在了書生面前,流着眼淚:「陳家小哥,你是咱們村唯一的讀書人,可一定要幫幫老婦啊.」
「李大嬸快快請起,這如何使得。」書生忙伸手攙起:「鄉里鄉親,能幫的,我肯定幫,再說,當初小子餓肚子的時候,李大嬸可是救過我的命呢,焉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剛好,我最近在讀《秦律疏議》。」
「秦律疏議?」眾鄉親有些茫然,不過感覺很高大上的樣子。
「那陳家小哥,咱們現在要怎麼做,去玉陽報縣老爺嗎?」老婦擦着眼淚問。
「事情發生在長安城,報長安最好,武衛府可以報,各級官署也可以報,但報京都府最好。」書生道:「聽說,京都府令乃當朝大臣柳長卿,素有清廉之名,任誰財大勢大、位高權重,只要犯了法,在他那裏都別想徇私。」
「真真有如此青天老爺嗎。」
「當然。」書生道:「大秦治下,是歷來對平民百姓最好的,從鄉親們人人都有田種便可以看出來,這天下,是新的天下,再也不是以往民不聊生的歲月了。」
如今,他太想考取功名了,這山河統一,新朝景象,令人嚮往,尤其是他最近讀了些策論文章,與以前列國政治盤剝相比,深感大秦之重民生。
識字不多的時代,讀書人,在老百姓心裏是非常高大的,老婦聞言,已是看到了希望,忙說道:「那咱們這就去報官吧!」
「李大嬸別急。」書生正色道:「報官之前,需要將問題都捋順,以免惡人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說完不等老婦言語,又接着道:「事情我已經清楚了,現在得知道,秀秀是不是被賣到嚴家的。」
「當然不是!」老婦立即道:「我就是再窮再苦,也不可能變賣女兒啊!」
「那就好。」書生點了點頭,因為秦法,是嚴禁人口買賣的,若王秀秀是被賣到嚴家的,那情況就比較複雜了。
「那秀秀與嚴家有契嗎?」他又問。
「有的有的。」老婦忙道:「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