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定睛瞧去,就見街面上一人正低着下頜,埋頭走路,一身衣裳不青不黑的,顏色古怪,且散發着一股撲鼻的腥臭味。不光是衣裳,連這人的皮肉上都附着着一層烏紅髮黑像是泥垢般的東西,就好像在泥地里打過滾一樣,腥臭撲鼻,讓人聞之欲嘔。
這人步伐奇快,起落瞧着舒緩尋常,可一滑一邁,幾步的功夫就拐進了一個胡同,走的遠了。
等一直走到菜市口,這人才繞進了一個客棧里,那夥計聞着來人的一身臭味兒,非但沒吆喝趕走,反而腆着笑臉,上前招呼道:「哎呦,爺,您回來了,新衣裳我已經給送到房裏了,水也燒好了!」
「賞你的!」
蘇鴻信隨手甩過兩塊洋元,徑直上了樓。
樓上冷清,整個客棧都被他給包了,挑着間屋子進去,但見陳小辮正坐在桌邊,懷裏抱着個襁褓,正小心翼翼的給那那不足一歲的孩子餵着米湯。
「回來了,小甜她怎麼樣?」
蘇鴻信一把扯下早就被血水染紅的衣裳,坐到了浴桶里,他輕聲道:「沒敢看!」
只說他這身子一入水中,立見木桶里的水跟着就紅了起來,昨夜一戰,他都忘了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
蘇鴻信呼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呼的他身子都像是軟成了一灘泥,浸在了水中,他雙臂擔着桶沿,半仰着臉,閉眼說道:「如果我沒帶他回到關內,可能就沒有今天這事兒!」
只是他話鋒忽轉,說道:「七姑,說說吧,老燕子怎麼死的?」
話語一落。
就見一隻大灰耗子突的從桌邊露出了頭,直着身子,眼中泛淚,渾身竟是帶着些許傷痕。
夕陽漸落,餘暉已衰,只見那自窗外投入的光亮下,這老鼠腳下的影子忽扭曲一變,變作個女子的模樣,語帶哭腔的道:「鴻信,你可得給他報仇啊,自從他從陳家溝回來,得知了白蓮教的事兒,便暗地裏想要一探究竟,想要知道那白蓮教圖謀旱魃是為了什麼,可誰知道,陰差陽錯,竟讓我們聽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也正如此,才引來了殺身之禍!」
「什麼事?」
蘇鴻信問。
卻見灰七姑流着豆粒大小的淚珠,語出驚人的說出四個字。
「長生不老!」
蘇鴻信閉起的眼睛先是啟開了一條縫,隨即慢慢睜開,語氣半驚半疑的道:「長生不老?莫非,與那旱魃有關?」
灰七姑忙不迭的點着腦袋。
「我們只聽他們商量要捉那旱魃作長生不老之用,只是,未聽完整,就被那些人察覺了,本以為沒有被識破身份,可誰知、誰知,趁着他去救人的時候,那群人耍了手段!」
蘇鴻信睫毛一顫,瞥了眼窗外慢慢落下的夕陽。
「長生不老?竟然是長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