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點微不足道的浪花。
那妖頗有膽氣,即便修為尚淺,面上已經被迫至蒼白,仍然站直身體,不肯露出半分示弱的神情。
今天他是代表整個族群而來,即便無妖觀望,也不願丟了本族的臉面。
「噤聲。」
堂上有平和的聲音響起,將層層氣浪撫平,壓下殿中嘈雜的人聲。
於是殿裏一時平靜下來,無有人敢違逆。
因為出言的是步陀。
親眼見過他出劍的威勢,便不會再敢有其它的念頭。
「空口無憑,如何取信於人,你們既然想要和談,就得給出切實可信的依據。」
「自是有的。」妖使向步陀一禮,而後從腰間解下一個黑色布囊。
正欲打開,卻被旁邊一個富態的老者喝止了動作。
「慢着!」老者正是塵海宗的趙通,他從妖使手中接過布囊,「茲事體大,需探查一番,免生意外,見諒。」
趙通在傳了個信兒以後,帶着援軍又回來了,此刻大殿內真君真人俱在,怕這百寶囊里生出變故,便拿了過來,讓周圍的真人警戒,自己以神念探查。
但神念甫一探入,他臉上便呈顯出震驚與駭然交織的神情,身軀微顫,黑色的百寶囊掂起來輕盈,可在手掌中居然要托不住,幾乎要掉在地面上。
「這是...這是...」
妖使從容地把百寶囊拿回來,輕輕一抖,便有三口棺材從裏面掉落出來。
他推開其中一口的棺蓋,將裏面的情景呈現在大庭廣眾之下,
「碧鱗府君、藍屠府君、龍虬府君攜部將來此,意圖吞併我青都妖府,掀起戰爭,如此行事喪心病狂,為天地所不容,於是我青都界妖府的大妖出手,將其格殺!
這個依據,夠不夠!」
滿殿譁然。
一位大妖,便可等同於人族真君,已然能夠充當大宗的支柱,對任何一個宗門來說,都相當於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每一位元嬰的誕生與隕落,都會伴隨煊赫的聲名與周邊勢力的改變,都是足以傳遍本界的大事。
而如今,三具等同於元嬰真君的大妖屍體就擺放在這裏。
怎能讓人不驚?
便是步陀也神情微動,同階強者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隕落了,讓人心中寒意頓生。
妖使卻不肯讓人有喘息的機會,進而道:「和談的誠意我族已經拿出,是和是戰,就看在座的諸位了,請早做決斷。」
殿中人聲似乎被斷了源頭,在這句話出口的瞬間便已經消失。
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代替青都界修者作出任何一種決定。
良久,步陀遍顧四周,見無人出聲,搖了搖頭,而後看着眼前的妖使,
「這個理由我並不相信,但足夠充分,所以和談的提議,我們接受,從今往後人與妖仍井水不犯河水。」
旁邊傳來幾聲驚呼,
「沖夷道兄!」
「真君怎可...?!」
...
步陀並沒理會:「此間事了,陵刑軍便會隨我退回湧泉界,如果你們不接受和談,請率自家戰軍深入東海,和妖族酣暢淋漓的打上一仗。」
他轉向剛剛出聲的幾位修者,神情淡漠,目光挨個在他們面孔上逡巡:「箜通道友,你們輪沙宗要打?還是李恆小友的燕璃宗?亦或是你們離塵宗?」
那幾位修者聞言皆低下頭顱,不敢與他對視。
不出聲,便是不敢。
步陀看向那位妖使:「你可以走了,但在你走之前,我想問問你的名字。」
妖使向他再行一禮:「我本為青藤,化形後便取了青檐的名。此番沖夷真君解圍,我記在心中,他日再見必有報答。
就此拜別真君。」
他深鞠一躬,而後不再看周圍修士一眼,大步踏出,朝東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