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代價、全力動手,齊王已付出了女兒的性命,之後又連番動作,使一些聰明人意識到幕後黑手的存在,逐漸失去了最大的隱蔽優勢。
就是要畢其功於一役。
今天晚上,四月十五的這場約戰,將是這一役之中最關鍵的一個節點。
好比為山九仞,只剩最後一簣土石,渡河千尺,就差了最後一槳助力。
所有意識到幕後黑手存在的人,都以為他必然將全部的精神用於關注奉天殿頂這一戰的始末。
卻又怎麼想得到,他不但沒有前往皇宮,不但沒有急切的等待消息,甚至還離開了京城,為了一個沒有十足把握的消息,就親自來截殺一個少年人。
方雲漢一路奔馳到此,身心之中也逐漸積聚了一種一往無前的意氣,毫無掩藏的閒心,腦子裏想到了,就直接開口,道:「我以為,月圓之夜,紫禁之巔,我會在劍拔弩張,形勢危急之時,一劍飛來,揭破真相,再跟作為幕後黑手的大夜叉決戰。你這一出城,直接從源頭上打亂了我的預期。」
「嘖嘖。」他搖頭感慨道,「你這種慎重與果決的結合,實在是已經到了一種極致。」
齊王做事確實是處處小心,除了當年針對隱形人組織時策動外力,不得已留下了些痕跡,這麼多年來,誰都沒有想過,他的枝葉潛藏於江湖,根須已經深深刺入朝堂。
那一個香爐的破綻,恐怕只能說是鬼神弄人,也許真是那些喪命於他手上的冤魂在冥冥之中推動。
但即使是有那個香爐存在,如果不是遇上了願意為一點直覺奔走數千里,還能強壓少林寺的方雲漢,也沒有人能及時取回證據,大概只能在大事底定之後,徒呼奈何。
「世上的事情,一開始就會按照人心預測發展的少之又少。」
齊王開口回應,「不同的在於,你的預期一亂則無,而我,仍可以將被打亂的事情撥回原軌。」
「哦~你很有信心?」方雲漢繫緊了背上的包裹,抬手抽劍,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好像也是這樣的。」
他料定自己這次回到京城之後一定會遇到一場場驚險廝殺,所以回來的路上,刻意控制把速度減緩了一些,甚至有時只以小跑的速度前進,算做休息。
他現在的狀態比當日剛趕到少林寺的時候好了不知多少,而且走了一遭少林又在這裏見到齊王,他的人物模板能力進度,正在逐節上升,已經跳到了92%。
燥烈的嫁衣神功正在憑空增長的內力混合下變得更加醇厚,猶如一壇百年老酒,即將逸散出飄揚十里的香氣。
可方雲漢故意藉由抽劍的動作,儘量收斂着這股力量,更壓抑着心中連日以來積累的那種狂放豪氣,故作文雅,假扮斯文。
「呵!」
齊王不再多言,一步走到四個黑衣老者身前,迫向了方雲漢。
他雖然驚訝於對方的耐力,但並不認為對方的武功就高過了自己。
當日,在大將軍府中,方雲漢和曹忠賢等人交手的場景早被他看在眼中,窺破了底細。
就算耐力出奇,此人劍法內功攻防的臨場上限,也不過是與曹忠賢旗鼓相當。
嗆!
當方雲漢長劍出鞘。
大紅色的斗篷底下,齊王修長嶙峋的手掌也已探出,蒼白的手背上皺紋全消,紅白映襯之下,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虎豹四羅漢——那四個黑衣老者,也被二者對峙的氣氛所感染,聚精會神。
詭怖的夜叉面具陡生莊嚴,齊王眼中,路邊露水滴落的速度好似突然放慢了幾十倍。
一切緩慢之中,只有方雲漢處在一種激變之中,縱劍化作一道肉眼難辨的幻影斬來。
當!!!
一根手指,點中劍尖。